可繁蕪記得,貓被留下來後竹阕乙曾檢查過這隻貓的狀況,就連它身上的虱子都沒有放過,可能貓是沒什麼問題的……
但她擔心,比如那貓被馴養過是會“監視”她的,竹部的能人很多,她初來時是見過會鳥語的,所以她不敢大意,還是選擇忍痛将黑貓送走。
一回廂房,喚嬷嬷将貓抱進來,繁蕪一見它貼着她的裙擺亂蹭,又莫名紅了眼眶,養了一些日子,是真養出幾分感情了。
“表姐,你和它玩吧。”繁蕪遞給她一盒小魚餅幹,“它最愛吃這個,你和它玩,我去喝藥了。”
她說着坐至茶榻邊,将藥罐放在茶爐上溫着了,臉上神情落寞。
那邊嬷嬷擔心胖東西認生,便抱着貓陪着表小姐逗貓。
阿蕊玩了一炷香被胖東西逗得笑語連連。
是時繁蕪喝了藥,坐了過來,施然笑道:“表姐若喜歡,我是可以忍痛割愛的。”
“啊?真的?”阿蕊睜大眼睛,歡喜無比。
繁蕪那雙清眸眼尾微紅,啞然“嗯”了一聲,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懼怕這貓什麼,分明竹阕乙已經檢查過了……
他那樣細緻的人,又怎會出錯。若是貓被人做了手腳,他定然不會準許她留下這貓。
可是她不敢大意,況且她已經察覺到黑長老似乎是“盯”着她的。這貓又偏生是來自黑長老府上的,若黑長老真有什麼打算,也該是因為當年她初來竹部時白長老給她摸骨察覺到她年齡不對的事。
是否黑長老始終不認為她是竹部嫡親的小姐。
她如今的生活都是阿梓給她的,她小心翼翼的、如此珍視,她還不想被打破這場美夢。
一面惶恐又一面恨極了自己的無能。
忽地她太守看向嬷嬷:“嬷嬷,送表小姐回去吧,将養貓的婢女也送到二院裡去,若我哥回來了,便說是我的意思。”
阿蕊是真心喜歡這隻貓的,可她以為阿蕪說送貓隻是客氣話也沒敢往心裡去,這會兒意識到她當真是要送貓,竟是一吓,不解地問道:“阿蕪……我以為你是說着玩的,可你為什麼要送我貓啊?”
通體玄黑的貓是十六部的族長和長老家中才有的,甚至這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阿蕊是知道的。
繁蕪笑了笑:“我想認真讀書識字跟着大哥多學點東西,這貓長得好看總叫我分心。”
阿蕊紅着臉想,阿蕪是竹部的小姐自然要學很多東西的,她不愛學那些,這貓給她養着挺好的。
“那我真的抱走了,你可别哭哦?”阿蕊笑着說,心下也已動了養貓的心思。
“我不會哭的,你抱走它吧。”她輕軟地答着,一雙靈眸卻不敢再看那貓,在袖中交疊的雙手,手指緊扣着。
…
次日清晨,晨曦從院中幾株大樹交疊的縫隙之中灑下,一輛馬車在府院外停下,來的是蝴蝶部的送信人。
竹狄蓉的夫君阿聶耳讓人遞的信到了。這位姑父想家人了。
送信的人進了二院,彼時阿蕊在院中逗貓,她看完信後決定回去。
她不知母親和二哥還要住多久,但她想爹了決定跟着送信的人回蝴蝶部,便讓送信的人在府院外等她。
她抱着胖東西去西廂找繁蕪辭行,看到西廂的窗前繁蕪正在讀書。
她便沒有進去,站在窗前敲了敲窗,待繁蕪轉過頭來看向她,她笑着說道:“阿蕪,這胖東西再給你瞧一眼,我要帶它回蝴蝶部去了。”
窗前,繁蕪睜大眼睛,那一瞬她睨了一眼胖貓,阿蕊隐約感覺到她紅了眼眶,清眸似乎比之前更清了。
而随後她卻提着裙走出廂房,笑着說:“表姐,太突然了我送送你。”
繁蕪送她出府院,此時去蝴蝶部的馬車也已等候在外頭了。
阿蕊抱着貓在府院門外站了一會兒:“阿蕪,這趟能來玩我很開心,以後你若能去蝴蝶部我招待你。”
她說着轉身上車,繁蕪小聲留她:“真的不再多玩幾日嗎?”
阿蕊笑了笑,小聲說道:“其實我惦念我爹是假,我和蝴蝶部的小姐有約,馬上她生辰到了,我得趕回去陪她過生就不留了。”
“那好。”繁蕪也跟着笑了,她伸手摸了摸胖東西的腦袋,胖東西懶然盯了她一眼,又扭過頭去找阿蕊要小魚肉餅。
繁蕪原本是紅着眼有些傷感來着,這會兒險些要被氣笑了,她退開了一些,對阿蕊揮揮手:“表姐一路順風。”
次日清晨,阿蕊抵達蝴蝶部,她爹阿聶耳在部寨門口接她。
阿蕊下車後,阿聶耳便注意到了女兒懷裡那隻黑胖的貓。
他是蝴蝶部的蠱師,一個修習蠱術二十餘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