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
拍完視頻之後,又促成了一波銷量,鐘靈毓功不可沒。
昨天飯桌上,他們兄弟四個一言不發。小松跟肖秉彜時不時就要做一下面部管理。能看得出他們倆抿唇的力道很重,就那麼幹坐着,手裡拿着飯碗,仰頭面向天空,飯都顧不上吃。
她去廚房添飯的時候,聽到外面傳來不似人聲的叫聲,像極了肖秉彜笑起來恨不得把肺管子裡的空氣一并擠出喉嚨時發出的聲音。偏偏這樣的聲音隻有一個音節,在她走出廚房時自動消失。
聽起來就跟野猴子叫喚似的。
從他家回來後,鐘靈毓晚上睡覺時做了一個夢,夢裡,肖秉彜頭戴花冠,在一群公雞裡稱王。一見到她,便指揮着那幫公雞,道:“孩兒們,給我上!”
頓時,群雞四起,将她團團圍住。
*
今天鐘靈毓不想再去見他們了。
她又一次來到絨花作坊,跟着阿奶學做絨花。好幾節課沒過來聽,跟上去有一點吃力。為此她聽的很認真。
旁邊的一個男生沒好好跟着學,時不時看一次手機,看完之後宛若春風拂面般開心。
嗯,笑和賤是有區别的,很明顯的區别。
“傳統方式下的絨花工藝品,它的觸感是毛茸茸的,制作好絨條之後,要把這些絨條并列擺放,要是絨條邊緣不夠整齊,可以修剪一下。”
“之後,要固定住這些絨條,調整弧度,做出花瓣的模樣。”鐘阿奶一點點地給同學們做着演示。
“要是想讓花變得更加圓潤飽滿,那咱就多放幾根絨條。”
“許小四,你在認真聽沒有啊?”
鐘靈毓旁邊的那個男生連忙放下手機,不敢再開小差,認認真真學習,但是會趁着阿奶在忙着演示操作時偷瞄一下手機屏幕。
鐘靈毓大膽猜測:這小子絕對是談戀愛了。
因為知道過幾天要做新項目的預熱,所以少不了要做宣傳視頻。今天她過來的另外一個目的,是想看看絨花作坊已經完成的絨花工藝品。
據她所知,現在的絨花可以售給花店、禮品店,在古裝電視劇中用作頭飾,還能在時尚元素中當作飾品。但是就目前為止,鮮少能夠在電商平台上看到有人售賣。所以,如果做好宣傳的話,前景一片向好。
于是,她又溜了。
阿奶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見怪不怪了。
之前在肖秉彜家開會的時候,聽老耽和順子說作坊的效益不是很好,現在隻能勉強達到不賺不賠的局面。
生産車間裡,三分之二的位置都是空的。因為沒有活計,所以工人也被遣回家。
裡面多是年紀偏大的阿叔阿嬸,還有幾位年輕人。現在根據她返鄉大半個月以來的了解,他們是村裡為數不多的勞動力。倘若絨花作坊真的賺不到錢,他們便也賺不到錢,唯一的生計就是進城打工,以此養家糊口。
若是這樣,一系列問題便會随之而來。
以她貧瘠的認知所知道的,比如空巢老人、留守兒童……
一個鄉村的繁榮前景未等出現便已落幕。
她正要離開這裡時,看到三位阿叔向她走來,“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老周的辦公室在哪?”他們身材幹瘦,粗糙材質的T恤松松垮垮地垂下,枯枝般的黑色小臂以及那溝溝壑壑的臉上滿是歲月與辛勞的痕迹。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不常來。”鐘靈毓回答道。
正要離開時,其中一位阿叔認出了作坊的負責人老周,激動道:“在哪兒呢!”
“老周,可算找到你了。”
三位阿叔要找的老周同樣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他頭發花白,背手踱步而來,腿腳還有些不大利索,他笑着問:“老林來啦,找我啥事?”
“是這樣,作坊拖欠着我兩個月的工資,我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家裡大兒子還在上大學,小兒子在上高中,現在急需用錢。”
老周愁歎道:“老林,我知道你家困難,你一個人供養兩個孩子不容易。”
“我前幾天去找之前合作過的廠家,他們現在都跟大的工廠合作,很少從咱們這邊走訂單。現在小作坊是越來越難做了,賬上沒錢,我也很為難。”
“老周,但我現在是真的急需用錢……”
那位老父親眼裡的焦急刺痛了鐘靈毓,她靜靜地看着他用那枯枝般的小臂拂去額頭上的汗,他想說點什麼,可是千言萬語彙集到一處,隻剩抖動着的唇部肌肉和不得不的妥協讓步,他豎着一根食指:“老周,一個月的、你先給我一個月的…… ”
“來,你先别着急,咱去辦公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