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轉涼,為了出行方便,鐘靈毓用她這幾個月以來的工資買了一輛電動汽車,這下輪到肖秉彜羨慕了,因為他求了好幾次,老耽就是不給批經費買車。
以至于他現在每次看到鐘靈毓開着暖暖和和、可可愛愛的小汽車出門的時候,都忍不住羨慕。他、小松、順子,三個大男人擠在一輛電動三輪車上,又颠簸又飕冷。
肖秉彜長長地歎了口氣:“唉,羨慕這倆字兒已經說倦了。”
“臭老耽!摳搜!吝啬!”
老耽:“肖秉彜,我都聽着呢!”
肖秉彜:“……”
鐘靈毓現在有了車,還主動給村裡做起了義工,剛來佰雲村時,她就注意到村裡有不少老人喜歡在大門口前坐着。每次頻繁出門,也都能頻繁遇見。她現在白天跟着阮東筝一起出門慰問老人,晚上的時候加班剪視頻,日子過得充實。
今天,她照常幫着阮東筝把大米、油面之類的糧食從車裡拿下來,兩個女孩子拎着兩手東西一起來到林阿奶家。這些東西有的是她自費買的,其他的是村裡送的。
林阿奶身體不是很好,長年患病,路上過來的時候,阮東筝說起過她的情況,身為一個共情能力很強的人,她當即就哭了。
“林阿奶今年86歲,老伴死的早,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之前還有女兒贍養她,隔段時間就會回來一趟,但是自從她的女兒出事之後,就再沒回來過。”
“那兩個兒子呢,他們不回來看看?”
“大兒子蹲牢,小兒子倒是想把林阿奶接到城裡去,可是他媳婦兒容不下她,老人家不想讓兒子為難,所以,就又回到了佰雲村,現在就剩她一個人了。”
林阿奶——一個被遺棄的人。
鐘靈毓鼻子酸酸的,從錢包裡抽出了幾張紅色毛爺爺塞進口袋,跟着阮東筝進去。
走進去後,小院有些荒蕪。邊邊角角處,雜草叢生。一棵高大的梧桐樹與椿樹相伴生長,樹的旁邊是一個簡易的竈台,竈台邊是一些枯樹葉、幹草、幹樹枝,用作柴火。
房子偏老舊,牆體坑坑窪窪,有幾間屋子,門上了鎖,鎖生了鏽,唯一還在住人的隻剩下一間主屋。
兩位女生敲了敲房門,笑着問:“林阿奶,方便進來嗎?”
一位矮瘦的老妪正圍在火爐邊吃着晚飯,見到家裡來了人,拐着拐杖站起身,邀請她們進來。
阮東筝:“林阿奶,這是村裡給您的一些糧油。”一桶油、一包大米、一袋子面粉。除了這些之外,鐘靈毓自己花錢給老人家買了一床松軟的厚被子跟一箱雞蛋。
老人家受寵若驚,還想給兩個女娃娃倒杯水暖暖身體,可是一去拿起暖瓶,發現自己忘記燒熱水了。于是去火爐邊燒水,阮東筝趕忙起身去替她忙碌。林阿奶一邊等水燒開一邊說:“今年居然有這麼多東西,謝謝你們。”
阮東筝剛想說有好多東西是鐘靈毓買的,但是被她攔下來,鐘靈毓問:“林阿奶,您身體還好吧?”
“還是老樣子,我有藥,不怕。”林阿奶笑津津的,手指了指桌子。一隻狸花貓走到她腿邊,乖乖坐下舔爪子。
鐘靈毓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桌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藥瓶,大瓶、小瓶、沖劑都有。鐘靈毓把手伸進口袋,拿出裡面的四百塊錢去遞給林阿奶。她說:“阿奶,這個也是村裡給的,您收好。”
林阿奶本來還推拒不收,但是架不住鐘靈毓的堅持,她說:“每年都能收到這些東西,已經讓我覺得很感激了……這次給的真的太多了。我一個老太婆,吃不了多少東西,花不了多少錢。”
鐘靈毓:“阿奶,給您的,您就收下吧,您收下了,我們也好交差。”既然是這樣,林阿奶怕耽誤孩子們完成工作,這才把錢收下。
阮東筝指了指阿奶腳下的狸花貓說:“這隻小貓好可愛啊。”
老人家笑笑,摸了摸它的頭,道:“它可聽話了,一點都不鬧,還很好養活。我把它從垃圾堆裡撿來的時候,小小一隻,不知道能不能養的活。但是它命硬,活了,到現在為止,已經陪了我9年多了。”
“九年?!”活了9年的貓相當于49歲左右。
一人一貓的生活過了9年,林阿奶一個人至少有九年的時間獨自一人過活。
鐘靈毓想象着那樣的畫面——她陷入到漫長的等待中,每天心懷期翼地搬個闆凳坐在門前,坐上一天,而後又孤寂落寞地回到冷清沉寂的房間,如此循環,不知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