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耽嗤笑一聲,像是一點都不在意肖秉彜言語裡的恐吓,他把酒收好,笑着道:“跟我這麼狂,你敢在秀姐面前這麼說話嗎?”
“……真有那能耐我早追到上海去了!”
“現在怎麼不去追?”
話好像堵在肖秉彜的嗓子眼,他憋得臉通紅,“我、我憑什麼啊,憑我窮,憑我一無所有?把人追回來過苦日子來啦?我啥也給不了人家還去追……咱快要點臉吧。”
“哈哈哈,你倒是對自己挺有自知之明。”這話可把老耽聽笑了。
肖秉彜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怅然道:“包有的。”
“行了,時間不早了,我去睡覺了。”他起身就要離開。
老耽:“刷牙了嗎你?”
肖秉彜站住腳,“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還有,快改改你那山東倒裝句。”
老耽:“我就說!趕緊睡覺去吧你。”
肖秉彜走了,老耽自己待着也感到無趣,也回到房間休息去了。
破曉時分,林立的高樓一棟又一棟,森然有序。
大多數普通小區還沉浸在睡眠當中,可是鐘靈毓家的燈光卻早已亮了起來。
鐘母人到中年,格外自律。她不到六點就起床了,去健身房跑完步,又回來做完早餐,家裡的兩隻懶蟲居然還在睡覺。
鐘母旁若無人般進入鐘靈毓的房間,習慣性扯開窗簾,清晨的光刷的一下透過窗戶,刺痛了鐘靈毓的眼。她癟眉頭、捂眼睛,“媽,我都說了多少次了,沒什麼事兒的話以後不要這麼早就叫我起床,這才幾點啊……”鐘靈毓拿過手機一看,才剛剛七點。
昨晚吃完外賣,一點半睡覺,到現在才睡了五個半小時,而她一向喜歡睡覺。跟常人比起來,她需要更多的睡眠時間才可以保持充足的精力。
“睡什麼睡,幾點啦還睡,你爸都沒你懶,叫他一遍就起了,叫你十遍八遍不帶動一動的。”
“啊!!!”
見閨女還不起床,鐘母直接上去拽她被子。一連好幾個月都是這樣,鐘靈毓受不了了,道:“我雖然是你女兒,但是你進我屋起碼要敲個門吧?輕聲細語叫我起床不為難你吧?你不覺得自己很沒有禮貌嗎?”
“你天天睡懶覺,我過來叫你起床,你還有理啦!我是閑的嗎?”
“誰說的有理才能睡懶覺啊!睡懶覺違法亂紀嗎?再說我這算得上是睡懶覺嗎?”
“我說一句話,你總有十句八句等着我!我是你媽,叫你早點起床還能害你不成!現在這年輕人都這樣,晚睡晚起,早晚折騰壞了身體!還有,剛剛你說的那番話,這是一個女兒跟她媽媽講話的态度嗎!還說我沒禮貌,你更沒禮貌!”
又是那熟悉的pua+酸溜溜的語氣。她從小聽到大,都快聽吐了。
“趕緊起來!”聲音又高了一個層級。
“……你為什麼非要執着于讓我這麼早起床呢?你不睡也不讓别人睡了嗎?我十點鐘上班,你七點叫我起床,明明我公司離家這麼近,就連二十分鐘都用不了……”說着說着,鐘靈毓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了,隻留了一句:“我真的搞不懂你,以後少進我房間,算我求你。”
鐘父聽見卧室這邊母女兩個又在吵吵,看樣子吵得還挺兇,趕緊過來勸架,“怎麼了怎麼了呀,這咋還又吵起來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這個家都快吵沒了……”
鐘母:“這是我家,我想進哪個房間就進哪個房間!”
鐘靈毓:“你這就是沒素質還給自己找理由!”
鐘父:“哎呀,都别吵了!”鐘父拉着罵罵咧咧的媳婦兒退出房間,徒剩下心情煩躁的鐘靈毓一人坐在床上,吵完這架,她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揉了把頭發,下床,坐在梳妝台前。
透過鏡子,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鐘靈毓竟覺得自己有些陌生。
梳妝鏡裡的姑娘頭發亂糟糟的,黑眼圈明顯,眉眼中充斥着煩躁,整個人身上都帶着一股頹糜的氣質。睡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領子都歪了。
她開始反思,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情緒變得這麼不穩定了?
一點小事都能讓她大吼大叫。
……
調整好情緒,簡單洗漱一番,鐘靈毓受不了自己的邋遢樣,畫好妝,進了客廳。
鐘母下意識就想說教,被鐘父一眼看穿攔了下來。
哪怕剛剛吵過一架,鐘母做的早飯她坐下照常吃,也算下了鐘母給的這個台階。整頓飯,鐘父攔着不讓媳婦兒說話,鐘靈毓也裝作看不見,母女兩個這才相安無事。
新辦公地點依舊是她熟悉的設計行業,鐘靈毓是做服裝設計的,當年她畢業的時候,服裝設計還是熱門行業,經過幾年的沉澱,她的部分同學甚至還開創了自己的品牌,而她卻還在原地踏步。
從佰雲村回來後,她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軌,新工作入職很順利,投簡曆、面試、進入試用期,一路暢通無阻。她剛來公司,還需要和試用期的新人一起經過層層考核、選拔。競争激烈,最終隻會留下一個人。
最最尴尬的一件事是,大家中午要湊在一起吃飯,據說是公司的傳統,方便同事之間打好關系,愉快相處。但鐘靈毓挺不喜歡這個傳統的,休息時間還要被迫社交,時刻處在各種複雜的人際關系當中。
坐在她面前的是一位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名叫施茉。跟鐘靈毓一樣,都是這次新來的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