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淩雲感覺身體格外沉重,睜開眼望見的不是宿舍的天花闆,而是看起來像一個營帳的帳頂。
沈淩雲支起半邊身子,環顧了一下四周,感到很迷茫。
這個看着很是破舊的營帳兩邊是大通鋪,中間有兩套簡陋的桌椅,而沈淩雲正躺在左邊這個大通鋪靠近帳口的地方。
營帳裡靜悄悄的,但沈淩雲躺在這,好像隐約能聽見士兵叫喊的聲音還有逐漸靠近的急促的腳步聲。
果然,下一秒兩個身穿布衣的女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為首的看着二十出頭,一進門就急聲喊道:“沈姨,我剛剛進來一看,沈三好像沒氣息了。”
可等兩人走近,就聽見了沈淩雲安穩的呼吸。
這個被喚作沈姨的中年女人,看着陳二有些不悅道:“這不是好着的嗎,就淋了一場雨,人還能沒了不成。現在是正午,士兵都在吃飯,忙着呢,陳二。”
轉身又急匆匆地走了。
陳二撓了撓頭,尋思着:“難道之前太緊張,感受錯了?”
這時沈淩雲剛好裝作幽幽轉醒的模樣,用沙啞的嗓音問道:“陳二,這是怎麼了?”
陳二驚喜道:“沈三,你終于醒了,我差點以為你要燒死了。你深更半夜好端端地跑去山上幹嘛,平白淋了雨,人都差點燒沒了。”
見沈淩雲不應,她又繼續說道:“你别一整天都這副要死不活的鬼樣,得多動動。你說你,剛到營州沒多久就差點沒命,真夠晦氣的,你應該去廟裡拜一拜。”
沈淩雲咳了咳,雙手按着腦袋,說:“我腦子沉得很,先緩一會就起來幹活。”
陳二一聽更來勁了,“你還幹什麼活啊,你就一打下手的,都不夠格掌勺,忙着幹什麼活。
再說了沈姨可是你親姑姑,你不得好好休息幾天。”
說完朝着沈淩雲一頓擠眉弄眼。
沈淩雲禮貌微笑,随即緊皺眉頭,搖頭道:“不行我得再休息會,頭還是有點暈。”
沈淩雲不知道沈三是如何與陳二相處的,說多錯多,還是先把陳二弄走,自己再好好理理。
陳二見狀,忙道;“那行,我先去幹活了,晚上給你留飯。”
看着陳二走出去,沈淩雲坐起身,在床上翻找,從包袱裡翻出了幾身粗布麻衣和一個刻着字的銀镯。
沈淩雲初步推測自己因為連續熬夜做課題猝死了,現在穿成了營州軍營裡的一個小廚娘,可能還算不上。
這具身體的主人家裡應該發生了一些事,所以來營州投奔自家姑姑。并且因為某種原因,深更半夜抽風跑到山上去,不巧下了一場雨,淋了雨發高燒,一命嗚呼了。
沈淩雲看着這瘦弱的小身闆,嚴重營養不良的樣子,看着也就十幾歲,怪不得一場高燒人就沒了。
有一說一,原身雖然身材瘦弱,但是膽子大啊,在軍營裡還敢深更半夜跑出去,居然沒被當成細作給抓起來嚴刑拷打,也是命大。
不對,命也不大,這不沒被嚴刑拷打但是人燒沒了。
沈淩雲覺得自己倒是和沈三一樣命不好,導師不把她當人,使勁壓榨,要不然她也不會來到這。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先好好活着吧。但還是得盡快弄清周圍環境,這種一無所知的狀态實在太糟糕了。
沈淩雲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走出了營帳,打算先熟悉熟悉環境。
一支十個女人組成的隊伍,整齊的從前方走過,周圍巡邏的也都是女人。
沈淩雲有些疑惑,這朝代這麼開放,軍營裡還有娘子軍?
“抓緊時間,現在輪到我們隊吃飯,吃完得繼續訓練。下次考核都得表現好點,這樣就能早點吃飯,誰再拖後腿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領隊的女人正在給隊友“打雞血”,沈淩雲打算跟着他們先去以後的工作地點看看。
靠近夥房,就能看到陳二和五六個女人在外面給士兵們打飯,現場還挺有序,看來這支軍隊紀律怪嚴明的。
陳二一下子就瞧見了沈淩雲,用手指了指夥房裡,就繼續打飯。
沈淩雲默默走了進去,夥房裡大家都忙的熱火朝天的。
在竈台前添柴火的,是和沈淩雲幾乎一樣瘦弱的小女孩,瞧見沈淩雲走進來,急忙招呼道:“沈三,你好了啊。你來找沈管事嗎,她在最裡面。”
沈淩雲朝她點了點頭,往最裡面走去。一個嚴肅的中年女人正在指揮大家幹活,來回走動檢查飯菜。
沈淩雲朝她喊了聲姑姑,這個中年女人轉頭,對沈淩雲道:“好了?”。
随後大聲警告:“動作都麻利點,我不在也别想着偷懶。”
又轉頭對沈淩雲道:“有什麼事去裡間說,别在這礙手礙腳的。”
進了裡間,沈淩雲率先出聲,“姑姑,我不該深更半夜跑山上去,我錯了。”
聽見沈淩雲盡顯歉意的認錯,中年女人表情不再那麼緊繃,面色緩和了很多。
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剛沒了母父,哥哥又下落不明,心裡難受。可這裡是軍營,肖大将軍治軍嚴明。我把你堂姐存着娶夫郎的錢,十幾兩銀子都用來為你疏通關系,事情才平息,我沈天也是仁至義盡了。你是我妹妹唯一的血脈,也要盡快振作,别再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
沈淩雲眼裡立馬泛起淚花,堅定的點了點頭,“姑姑,我以後再也不會了,隻是想起阿母阿父一時難過,想着去散散心,沒成想給你惹了大麻煩。您放心堂姐娶夫郎的錢,我會想辦法的。”
沈天欣慰地拍了拍沈淩雲的肩膀,道:“你才十三歲,錢的事就别操心了,我和你堂姐會想辦法的。沒事就回去休息,明天再和陳二一起來幹活。”轉身又出去了。
沈三父母雙亡,不過她姑姑倒是刀子嘴豆腐心,還撈了沈三一把。
沈淩雲先在夥房解決了一下溫飽,走回營帳時仔細思考了一下。
“母父”、“堂姐娶夫郎”,怪不得一路過來沒看見一個男的,這原來是個女尊世界。
隻是不知道如今是什麼朝代,誰在當政。沈淩雲沒繼承原身的記憶,也不好直接問,怕被懷疑,那就完蛋了。
沈淩雲很快回到營帳休息,營帳的木闆床很硬。沈淩雲躺在這上面,腦子越發的清醒。
她是個孤兒,求學路上都是靠着社會資助和獎學金以及課餘兼職,好不容易才考上研究生。
沈淩雲這個名字是辦戶口時,院長給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