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時,沈淩雲正聽鄧竹等人與林校尉商讨。
肖硯初拿下東海縣後,是先攻契丹主要兵力駐守的石寒縣,還是穿過石寒直取流雲。
這樣兩支隊伍形成包抄,就能将疊勒部留在中原的兵力一網打盡。
這種種策略毫無例外都建立在,肖硯初按照原定計劃成功拿下東海縣。但現在的情況,令所有人都很疑惑。
林校尉率先開口,問報信的士兵,“出了什麼事?原定路線,從幽州城到達東海縣并未有可以伏擊的地方,中途出了什麼差錯?”
“途徑大魚村時,道上沒多久就會有樹木土堆擋路,清理耗時長。且不知為何馬匹接近那些樹木便會狂躁不已,馬軍隊已有多人受傷。”
“肖總領擔心前面還有無數障礙,會延誤戰機。此時大魚村一些常年打獵的村民說知道更安全的路,便中了圈套。”小士兵一口氣将經過都講了出來。
林校尉面色凝重,“可确定是大魚村村民?怕不是奸細,若為我大晉子民,怎會幫契丹人暗害我們?”
“千真萬确,她們的确是從小居住在那。具體屬下并不知,方上将軍隻叫屬下回來通報,說最多隻要五日便可攻下東海縣,您現在隻需率領五千人即刻前往流雲縣,務必四天拿下。其餘人之後趕往石寒縣與兩軍會合,一舉拿下石寒。”
“本校尉明白了,你去告訴方上将軍莫要再中這樣的圈套。本校尉明日即刻前往流雲。”
“屬下領命。”說完便離開。
議事房的衆人都沉默了一瞬,鄧竹過了會才開口:“之前在薊州停留時間過長,此時大将軍身在京城,情況危急,肖總領心急也情有可原。肖總領并未有行軍打仗的經驗,況且指路之人還是我大晉子民,她更不會防備。”停頓了會,她又繼續道。
“可方白此人老奸巨猾、經驗豐富,她絕不會意識不到危險。此時我們若是去流雲,恐也有陷阱。但也許也是我多想,方白為大将軍左膀右臂,深受器重。而且以她的為人,絕不會舍棄大好前途。”
“您的猜測也不無道理,但我們原本也是打算去流雲。鄧竹,你留在幽州。等攻下流雲縣,你再随主力大軍前往石寒,我怕主力出問題,你在我更放心。”林校尉思索了會,才安排道。
“大人我看也不必太過擔憂,那契丹不過是些未開化的野人。她們生活在草原上,我們這多山,地形複雜,她們翻不出什麼風浪。她們想必還不認識我們中原字,就更别提懂兵法了。”一位之前從未開口的幕僚的聲音響起,說完還輕蔑地笑了起來。
衆人随着這幾聲笑,也都露出不屑和嘲諷的笑。
沈淩雲微皺着眉頭,明明疊勒部已攻下幽州三個較為富庶的縣,此次還成功埋伏了肖硯初,為何大家卻都不以為然?
此時林校尉環視一周,突然點名,“沈三,你有什麼看法?”
沈淩雲看向林校尉,她頭上的光此時有些紅,心裡有數後上前一步道:“料敵制勝,計險隘遠近,此乃上将之道。我軍便是如此,現在疊勒部顯然也知道我們的行軍路線。屬下認為,應圖之于未萌,慮之于未有。且上次在薊州,混入軍中之人與中原人無異,我們更應警惕。”
“方上将軍舉止不同于前,我們也應提防。利益、把柄,自古便能操控許多人。”
林校尉哈哈大笑,“唯變所出,萬變不從,我看在座的許多人都不如你。這契丹早已不是從前的模樣,契丹如今已被疊勒部統一,這疊勒部則效仿我們大晉。這契丹王最器重的便是與大晉男子所生之女——耶律顔。此人計謀了得,是不可多得的英才。”
林校尉神色嚴肅起來,“輕敵乃兵家大忌,此後莫讓我再聽到此等言論,否則以軍法處置。”
“屬下明白。”不同音色的女聲響徹整個議事廳。
散會後,沈淩雲獨自一人走回住處,打算整理明天行軍的物品。
此時背後突然有個人撞了上來,沈淩雲一個踉跄,轉過頭就瞧見是方才議事廳上說話的那位。
“聽說你之前是辎重隊的,你這空有一張巧嘴,這身闆倒是不中用。以後為人還是低調謹慎些,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臉上又露出那副輕蔑的神情。
沈淩雲現在懷疑這人是不是走輕蔑一笑這個路子的npc,不然幹嘛動不動就一副瞧不起别人的樣子,沒點其他情緒?
沈淩雲掏了掏耳朵,“誰在狗叫,你聽到狗叫聲沒?還帶着一股剛吃完屎的味道,真熏人。”說完還瞥了一眼這人,用手在鼻子前扇風。
“你說誰是狗?你簡直有辱斯文。”
沈淩雲神色一下子冷了下來,“你也配稱别人有辱斯文,自以為高瞻遠矚、高人一等,卻發現其實根本比不上别人,心裡很難受吧!有這功夫,不如多練練,别到時候死在戰場上。”
說完也懶得再掰扯,轉身離開。
她快速回到住處,将行李都打包好,躺在床上想。
這疊勒部到底想要幹什麼,她們在中原隻有大約五千人,根本不可能抵擋兩萬大軍。
現在她們埋伏肖硯初的手段,像是在拖延時間。難道她們想肖硯初遲遲不能收複這幾個縣,好讓皇帝派人介入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