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吞吞地坐下來,低頭吃飯,然後又有些不忿,“你剛才為什麼要讓我出去,你懷疑我?有什麼我聽不了的。”
“你我第一天認識。”沈淩雲快速将碗裡的飯菜吃完,“你最後吃完,記得把碗洗了。”
現在肖硯初已經退燒,身體應該會逐漸好轉,隻是不知道她的記憶什麼時候會恢複。
而且也不知道她恢複記憶後,還會不會将這牛盼妹帶回營州。畢竟肖硯初飽讀詩書,有些讀書人的清高,恢複記憶還不知道看不看得上小野草。
但這和她沒多大關系,她現在隻希望契丹人不會看出端倪,折返回大鐘村,從而找到她們。
沈淩雲告訴了牛盼妹明天的時間,就回到客棧。躺在床上,想着明天一過,她們的安全系數就會提高。
差不多辰時,客棧小二就敲響沈淩雲的房間門。“客官,樓下有個男人找您。”
沈淩雲一把打開房門,“知道了,我這就下去。”她以為是牛盼妹先到了,但走到大堂一看,是一個穿着簡陋的、看着三十幾歲的男子。
她走上前,“你是?”
這個男人看見沈淩雲的穿着,眼睛一亮,骨碌一轉,“就是您要買我家盼妹吧,我是他爹。我家盼妹很能幹,白天什麼活都能幹,晚上還能暖床,劃算的很嘞。”
沈淩雲對于他這樣買賣牲畜的語氣有些不适,“說吧,你打算要多少錢?”
兩人坐在椅子上,這男人殷勤的給沈淩雲倒茶,“您不知道,原本我們打算将盼妹許配給村頭的一戶人家。她家彩禮定了十兩銀子,一看你這打扮,怎麼也不會比普通老百姓少吧。”
沈淩雲想這銀子反正是肖硯初出,多少都無所謂。但也不能太少,不然按照她那德行會覺得丢面子。
“本小姐對這牛盼妹很滿意,那就再加五兩銀子,總共十五兩。”接着從懷裡掏出昨天從官府辦的文書,“你把這契書簽了,以後他就跟着我。”
“簽的這是?”
“賣身契,你這兒子賣給我了。”沈淩雲将章子拿出,“别廢話,把手印摁上。”
這男人也看不懂紙上寫的什麼,就稀裡糊塗把手印按上。完事,沈淩雲将十五兩銀子拿了出來,就把他打發走。
他走時甚至都沒提起一句牛盼妹,隻拿了錢喜滋滋離開。
沈淩雲抖了抖手上的契書,然後将它放在桌上。她拿起桌上的茶杯,細細品味起來。
這時旁邊帶着帷帽的男子起身來到她身邊,并拿起了桌上的‘賣身契’。
“你早來了,為什麼剛剛不露面?不是我說,你那爹就跟後爹沒兩樣。問都沒問你的下落,就不怕我已經把你抛屍荒野了。”
“他的确是我後爹,我不想見他。”牛盼妹仔細看着這文書,“我不識字,因為這張紙,我以後就是奴仆了嗎?”
沈淩雲将茶一飲而盡,“你也在旁邊按個手印,這不是賣身契,就是你與牛家解除關系的文書。你不識字,再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按完手印就自己拿着,我還有事,得先離開。”
等牛盼妹半信半疑地按完,沈淩雲就上樓準備帶那姐弟倆離開。
她推開兩人的房門,“你繼續扮成男子,你這弟弟帶着帷帽,我們現在就離開。”
一會三人就打扮好,一起去櫃台那找掌櫃。沈淩雲特意和掌櫃聊了幾句,說了接下來要去往幽州,就揚長而去。
三人租了輛馬車,用假路引順利出城。距離城門一段距離後,沈淩雲便要下車回去。
“這是剩下的錢,路引也已經給你們。接下來這輛馬車能帶你們去往想去的地方,但最好不要去幽州,有緣再會!”
就在沈淩雲說完這句話時,她親眼看着眼前這個女人,頭頂慢慢亮起了橙光。
沈淩雲眯起眼睛,轉頭看向她弟弟,頭頂什麼也沒有。這位大姐,你離開這以後是要有什麼奇遇嗎?頭頂就這樣亮起來了?
“看你們姐弟倆孤苦無依,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就當是做善事了。”沈淩雲從懷裡再掏出一點點錢,既然看見了光環就意思意思吧。
然後就放平心态,目送二人乘着馬車離開。她随即拿着一套裙裝和些胭脂水粉,就往草叢走。
過了會一個柔情似水的男人就往城門走,門口的士兵攔下她,進行些簡單的詢問。
沈淩雲甩甩帕子,捂着唇嬌笑道:“奴家是來投奔表姐的,這是路引,您仔細看看。”
“沒問題,進去吧。”很順利又通過了。
沈淩雲穿着這身衣服回到院子裡,就見牛盼妹呆呆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他瞧見沈淩雲這身裝扮,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打扮成這樣是要幹嘛?”
沈淩雲闆着張臉,“當然是有正經事,這幾天沒事就不要出門,出門也記得帶上帷帽。”
第二天,沈淩雲依舊打扮成男子,出門打探消息。
她坐在茶館二樓,目不轉睛的盯着大街。這時一隊人馬闖入她的眼簾,看着像是一支商隊。
為首那人像是察覺到沈淩雲的目光,轉頭直直看向二樓。
沈淩雲和她眼神對視,望着那雙綠色的眼睛,緩緩擠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