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翻起魚肚白,青苗村響起此起彼伏的雞鳴聲。
江雲迷迷瞪瞪睜開眼,一夜被顧承武摟着,睡地臉紅彤彤的。天越來越冷,就連院裡的大黑都縮在狗窩不想動。
把放了一夜的衣褲拿到被子裡烘暖和,才掙紮着坐起來穿衣裳,眼睛還是迷蒙怔松的。
顧承武不知何時醒了,雙臂枕在腦後,視線跟随江雲,道:“再睡會兒?也沒什麼事。”
江雲被突然的聲音吓了一跳,瞌睡都沒了,撐着床小聲道:“去、去給你做飯,吃了一起、去鎮上。”
家裡沒有田地照料,事情也少了很多。江雲白天頂多就是做針線活,比不得顧承武在箭場累,這些力所能及的事他做的來,不想把自己養懶了。
他一起床,顧承武身邊空蕩蕩的,連被窩也不暖和了,也跟着起床,到院裡紮籬笆。買雞苗是在年後,趁着現在天不冷早早把籬笆紮好,到時候也能少些事情。
江雲到竈房,先跑去看了眼水桶裡的魚。發現水面上已經有兩條翻白肚皮了,死的透透的,這可都是錢呢,江雲有些不舍。
張翠蘭也起來了,道:“怎麼了雲哥兒?”
“娘,魚、魚死了兩條,”他指着水桶裡道。
看兒夫郎覺得可惜,張翠蘭笑道:“桶太小了,魚也憋悶,還好死的不多。那兩條拿出來殺了,咱早上吃個魚湯面。這天越發冷,也吃點暖和的。”
一聽吃魚湯面,江雲頓時陰轉晴,開心地跑去拿刀。
後院母雞咯咯咯叫不停,一大早就要吃的,江雲拌了點糠到後院喂雞,被幾隻雞圍着腳脖子轉,也不怕人。
公雞還沒放出來,他被公雞叨怕了,一般都是張翠蘭來放。
雞窩裡還有兩隻蛋,江雲小心把蛋拿出來。雞蛋金貴,拿去鎮上賣最低也要兩文錢一個,以前在江家,雞蛋隻有他們三個人能吃,其餘的劉桂花看的死死的,一到趕集都拿去賣。
顧家雞不多,張翠蘭和顧承武也不攢着,都留給自己吃補身體。
兩個雞蛋打散,鍋裡倒油煎成焦黃取出來。再倒油煎兩條魚,煎好的魚用幹淨的紗布裹上綁好,放鍋裡和煎蛋一起煮,這樣煮出來的湯雪白沒有刺,還好吃有營養。
張翠蘭在案闆上擀面片,切成細長一條,湯熬開就能下鍋裡。
顧承武在院裡編籬笆,多出來的竹條也不浪費,順便做了一隻筐子。剛編完,院門外突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顧大哥!”李四還沒走進,聲音就響起。
顧承武放下竹筐,過去給人開門,道:“怎得突然來了,若提前說,也能招待你。”
“咱兄弟不講那些,我去你們前面的村子辦事,順便路過這裡,來看一下你。”李四自從升了職,辦的事情也不再是雜事,不忙卻費心力的很,兩人好久沒見了。
顧承武側身:“正好,家中做了飯,吃一碗再走。”
李四也不客氣,跟着進門,開玩笑道:“就是知道嫂夫郎做飯的手藝,專門來蹭吃的。”
張翠蘭聽見聲音,趕緊搬凳子招呼:“四兒來了,快坐。今兒下魚湯面,你可算是趕上了。”
李四和顧承武關系親厚,張翠蘭和江雲對他都不陌生。
院裡石桌上燒了小火爐煮茶,顧承武給李四倒了杯,道:“你來,應當還有别的事?”
“還是顧大哥聰明,”李四正色:“嫂夫郎娘家的事我都聽說了,昨個兒薛大人把江家三人送到衙門來,正好縣太爺和師爺外出辦事不在縣裡,我才先把人給扣到牢裡了。”
顧承武眉頭一皺,道:“還沒判下來?”
李四歎口氣:“那江玉珍倒是判的輕,因也沒犯大錯,這種小事也無需縣太爺做主,我讓人打了十個闆子放了。”這種小市民治安鬧事,縣太爺懶政也不想管,他們這些衙役頭子就能處理。
“江家兩口子就不一樣了,他們犯的是販賣人口的罪民,還牽扯到劉家,這就得縣太爺親自來審理。可麻煩的是,我聽說他家江墨和縣太爺家的公子關系匪淺?這事不大不小就算半個家事了,加上年關在即,我覺得縣太爺可能會捂下這件事,免得影響他地方考績。”
顧承武看着手中茶杯,神色不明,道:“扣押他倆的事,還有誰知情?”
“除了我手下的小弟,别人都不知道。對了,那個叫江墨的應該也知道,據說江玉珍找人通知過他,”李四道。
顧承武略一思索,道:“你暫時先捂住風聲,我今日去鎮上打聽打聽,等你回來再商量。”
“好說,隻要縣太爺不閑的沒事跑去大牢,肯定不會知道,”李四胸有成竹,就算真跑去大牢看到了,難道還會專門指着兩個泥腿子問怎麼回事?
李四最了解他上司,那就不是個關愛百姓的。
對此竈房裡的江雲不知情,他下了足足四碗面,顧承武和李四都是漢子,份量比他和張翠蘭的要多一半。再燙上幾顆清脆的小白菜,蔥花一灑,就能開飯了。
“還有蒸糕,我、我去拿,”雖然李四和自家相公關系好,但到底也不常來家裡,還是得好好待客,讓人吃足了。
看着夫郎忙前忙後操持家裡的模樣,顧承武的陰郁瞬間散去。看的李四一臉羨慕,恨不得馬上也找個媳婦,雖然沒幾個媳婦做飯有顧家夫郎做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