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辜辰讨厭變數。
過去的二十多年,他作為陳子木循規蹈矩地生活,可母親臨死前将一枚異常沉重的玺戒塞進他手裡,要他去李家。
“我等了一輩子……可他答應過我的、都是你的……那都是你的!你要、去争!”她絕望地仰起脖頸,像隻瀕死的天鵝,以為自己喊得撕心裂肺,可隻有陳子木一個人能聽見。
那就去争,他想。
自此,他成了李辜辰。暗處的弄權者從家族最薄弱的環節入手,在腦中推演了無數場攻防……十年、不、八年就夠了,他有絕對的自信實現母親的遺願,将李家盡收手中。
在到達終點之前,所有的情感都是多餘的。
原本應該是這樣。
但他無法解釋現在心中的波動。李驚蟄已經是第二次出現在自己計謀之中、計劃之外,就算不主動排除這個變數,也應當盡量避免産生更多的聯系。
可是在此刻,他難以自遏地對李驚蟄産生情緒,想觀察他、探究他,質問他為什麼要和李景行扯上關系……
或許是因為李景行,他想。金玉其外的廢物,從插手李家事務的那一刻就被他發現了破綻。
既然遲早要奪走他的一切,那麼現在制造點小麻煩,讓那位順風順水的太子爺更不爽一些,又有什麼問題?
系統緊張地盯着一号攻略對象搖搖欲墜的後台分。它都快把能買的加好感小道具買遍了,什麼“氛圍感利器”、“心動濾鏡”的,可惜收效甚微。
油鹽不進,簡直是二号男嘉賓的反義詞。系統看着自己被耗一空的積分欄,氣到揪頭發。
而李驚蟄看李辜辰不說話,隻能聯想到他也跟系統一樣、鄙視自己區區一套衣服都搞不定,心想難得老子拿你姓陳的當兄弟,你竟然笑老子是白癡。
李驚蟄等得不耐煩,就這麼光着腿站起來、大喇喇往門外走。反正一會搞不好也得幹起來,穿不穿的有什麼關系?
在李驚蟄的字典裡,幹自然是幹架的幹。
壓根沒考慮過如何驗證李景行是不是上一世的兇手,他能想到的不過是踩着人腦袋往下一按,屈打成招地問:八年後接我那直升機、是不是你給炸的?
萬幸有李辜辰擋住了他六親不認的步伐,拉着他的胳膊往回帶。
“幹嘛?不是嫌我沒見識嗎?”李驚蟄語氣仍然沖得很,身體卻很誠實地挪回沙發上。
系統沒心沒肺地落井下石,[你也知道這麼走出去丢人啊哇哈哈——]
李辜辰自然聽不見系統的貼腦嘲諷,怎麼也想不到李驚蟄在别扭這個,“我什麼時候笑話你了?”
他在李驚蟄面前半跪,讓他赤足踩在自己腿上,俯身給李驚蟄系襯衫夾。
手掌環上大腿,又再向上一寸。
“我隻能盡量固定,這衣服是标準尺碼,對你來說大了不少,或許之前也有其他人在李景行面前穿過……”
咔哒一聲,黑色皮環緊緊扣上白皙的腿。
李辜辰垂眸,将情緒隐在茶色鏡片下,試圖離間兩人關系。
“自诩上流的人,惡意往往超出你的想象,你年紀還小,真的做好覺悟了嗎?”
李驚蟄不說話。李辜辰擡頭去看,發現他的臉上竟然浮起兩片可疑的紅暈。
“你——”
“……會長的。”
“什麼?”李辜辰不解。
“我說老子八年以後長得比你還高!”李驚蟄簡直可以算得上惱羞成怒,他一腳蹬在李辜辰腰窩上,蹦了起來。
說了半天,不還是在笑他身材弱雞,連标準尺碼都穿不住。李驚蟄氣死了。
李辜辰愣了一瞬,捂着腰發出了今夜第一聲真心實意的笑。
一天兩次見到都是那樣的場景,他還以為……可這個耿直的腦回路實在做不得假。
李景行這是看上了個什麼品種?
李辜辰哄着李驚蟄将剩下的部件穿戴整齊,連襯衫最頂端的紐扣都幫他系好。
“你不該去見李景行,”這一回李辜辰溫聲說道,語氣态度卻很笃定,“我可以幫你。”
叮——
[一号攻略對象,好感度+20]
——雖然油鹽不進,但好像會自我攻略。
系統不懂,但系統又舒服了。
系統一舒服,就開始在李驚蟄腦子裡作妖。
[要不今晚咱就跟一号男嘉賓繼續發展得了?雖然比不上二号有權有勢,可他好體貼,他還會幫你穿衣服诶……]
李驚蟄則莫名其妙看着李辜辰,“你幫我?”
他感到有點好笑,“你難道以為,如果我自己不想找李景行,他還能逼我去?”
李辜辰皺起眉頭。
“驚蟄,”他去姓叫名,盡量耐心地想要解釋,“你可能還不清楚李景行是想對你做什麼……”
砰!——
房門突然被一腳踹開。
剛才跟在李景行身邊的三個保镖之一,逆光背手,五大三粗地往門口一杵。
“哪個是小玉?”秦三故意高聲恐吓,“時間到了!趕緊滾出來、跟我去見少爺!”
李驚蟄孤狼一匹,前世沒闖出名号來的時候這樣的挑釁也不知聽過多少,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竄将起來,梗着脖子放粗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