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行非要跟着李驚蟄送他回家,正好跟出門扔垃圾的李辜辰撞了個照面。
“你們住一起?”李景行臉色大變,裝都裝不住了。
李辜辰心裡暗爽,表面上隻是淡淡牽過李驚蟄的手把他帶到自己身側,一邊陰陽、一邊不忘暗搓搓刺探情報。
“如今李家風口浪尖、多事之秋,小李先生倒是還挺有閑心管閑事。”
李景行從鼻孔裡哼出一聲,心想多半就是你給小玉嘀嘀咕咕亂解讀謠言,不知道在背後怎麼潑的我髒水。
他看都不想看李辜辰一眼,扭過頭追着李驚蟄說話。
“小玉,外面傳的那些都是假的,李家好得很,爺爺他們還在談新的生意,某些人有危言聳聽的功夫,不如出去找找工作,省得啊在家吃白食。”
同行回來的路上李驚蟄滿嘴跑火車、胡說八道,說自己剛到海州、找不到合适的差事,練拳是為了找工作,李景行隻覺得好笑。
結果過來見到無所事事的李辜辰,兩下一聯想,得出一個小玉辛苦賺錢養家的結論,心态立刻又變酸了。
“對了,之前南蘿島酒店教練涉事一概人員已經處置停當,随時接受檢查,新的武學顧問也已經到位,有京州的拳法大師王保淳,海州這邊、我記得是請了聯邦特别行動隊前任總隊長楊鶴年……”
見李驚蟄眼睛逐漸發亮,李景行再接再厲、進一步誘惑他,“楊隊昨天剛到海州,應該正在拜訪爺爺,今晚我帶你去見他一面?”
“真的?”
李驚蟄下意識回話,随後又很快意識到現在的特殊情況,裝模作樣咳了一聲,“咳、也不用今晚就見……”
他眼角餘光瞥見陳子木臉色,連忙又繼續找補,“——也不是非要見的!”
李辜辰冷着臉将人往身邊又帶了帶,直接下逐客令。
“沒什麼别的事的話,驚蟄跟我也該休息了。”
下次再見,希望能見到你老老實實喊叔叔。
李景行被猝不及防一門闆拍臉上,氣得捋起袖子罵人,
“姓陳的你一天就出門丢個垃圾、你需要什麼休息啊!”
一個腦袋從窗邊抻了出來喊他,聲音清亮,“過兩天吧!後天去見楊鶴年!”
“沒問題!”
李景行計謀得逞、黑臉又轉笑臉,忙不疊點頭應下。
他絲毫料不到李驚蟄的目的是将他在當天調離莊園,自己要赴的,是一個注定被放鴿子的約。
啪地一聲,李辜辰伸手過來、把窗戶也閘上了。
李驚蟄視線回到屋内,眨巴着眼睛往陳子木臉前湊,努力分辨他情緒。
“你不高興?你累啦?”
李辜辰拿手掌貼着他額心,将李驚蟄那雙透亮、黑得過分的眼睛往後推一點,生出一種微妙的無力感,
“……沒有真的累,隻是不想你跟李景行牽涉過多。”
他微微錯開目光,将李驚蟄垂到領口裡的一縷長發抽出來,語氣輕柔,向他解釋,
“最近新聞、網路都是關于李家的讨論,民怨沸騰,跟他們走得近不會有什麼好事。”
李驚蟄懵懂地哦了一聲,心想畢竟陳子木隻是個普通人,還是第一次背井離鄉,沒安全感、多擔心一點很正常。
但是明明和自己在一起,還這麼擔心就不應該了。
李驚蟄反手扣着李辜辰的肩、将他拉近自己,語氣豪邁,
“整個三角洲,要是有人因為李家、不對、不管是因為什麼,敢找上你的麻煩,老子讓他豎着進來、橫着出去!”
李辜辰被迫與李驚蟄對視。
“陳子木,你信不信我?”
李驚蟄為了盯住他,略微仰了些頭,漂亮的眉眼與柔軟的吐息近在咫尺。
這樣一個生機蓬勃、跳脫而鮮活的小獸,對于你埋藏在僞善皮囊下的黑暗和複雜全然不知,卻早已自覺地将你納入他自己的私人領地。
他表情認真、态度嚴肅,好像如果聽到不合心意的回答就準備揍你一頓。
可他也掏心掏肺,毫不設防,甘願為了你編造出來的、平淡樸素的未來,盡情顯露他的利齒和尖牙。從不吝惜任何機會,一次次地告訴你,他有多想要保護你。
老天,我怎麼能不信。
李辜辰拿手背擋住眼睛,在心裡發出一聲哀嚎,我是不信我自己。
李驚蟄又看不懂他了,眼瞳裡冒出小小的問号,李辜辰感到自己再也無法壓抑,深吸一口氣,趁着李驚蟄還什麼都來不及說,搶先吻住了他。
——先是從嘴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
等李驚蟄意識到這是什麼、這是陳子木在對自己做什麼之後,腦子裡像是有幾十支手雷同時炸開了。
天翻地覆。
舌、齒、濡濕的喘.息,連喉嚨深處的氧氣都被攫取一空,李驚蟄本能地感知到危險,可平日文質儒雅的男人卻在此時将他牢牢嵌在懷裡。
鼻息交纏。背脊無意識地弓起,窗棱被壓出吱呀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