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赫晏城一個人,目光陰沉。
勝利應該是屬于自己的!
該死!
噩夢讓赫晏城耗盡了精氣,他夢見了連城守将、夢見了人頭分離的熊森,甚至夢見阿東贊被白洛餘一刀斬于馬下的場景,害得他冷汗琳琳,讓白洛餘以為他又得了疫症,又要關他幾天。他吓得連忙說是累了,然而白洛餘又問他“既然累了就不要去軍營了”,赫晏城徹底不敢說話了。
慶功宴上,赫晏城坐在角落,白洛餘在人群中笑得如春風拂面,明媚好看。
赫晏城莫名其妙想起,父皇說,和白洛餘相比,自己就是一個酒囊飯袋。他不承認,所以他來了,證明他比白洛餘強。
他就像是被打了一個響亮的巴掌,嘴裡疼,耳朵疼,渾身都難受。
但他是豐國的皇子,未來豐國的王,他必須堅持下去。
赫晏城凝視着黎麥喝多了酒搖搖晃晃的身體,走了過去,扶助他的腰:“洛餘,你喝多了。”
黎麥眼中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我沒有喝醉……晏城,我就是太開心了,我一直想把連城奪回來,我心裡一直繃着一根線……終于放松了……”
“嗯。”
黎麥捧着赫晏城的臉頰,帶着酒氣的喘息噴在他臉上:“你看起來很憔悴,是不是這幾天太累了?晏城,聽說你抓到細作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真的很厲害……我告訴不少人這次收複連城也有你的功勞,我知道你一直希望得到曆練,但是都得慢慢來,要不然軍中有人不服,覺得你是混上了我的床……”
“别說了。”赫晏城制止他。
聽起來他赫晏城跟李秋一樣,為了達到目的,隻能在床上讨好男人似的。
黎麥假裝喝醉了酒,靠在赫晏城身上回到了府邸。
若是平常美人在懷,赫晏城定當忍不住,但現在他根本沒有心思去享受花前月下,眼前的人就是把自己帶入地獄的人。
他要問清楚内鬼是誰。
眼下白洛餘肯定是醉了,說話颠三倒四,拖着長長的尾音。
赫晏城換聲細語說道:“這次雖然勝了,但萬一他們反撲呢?我總是心裡沒底,我也不想看你這麼艱難,我們還是要未雨綢缪。”
黎麥呵呵兩聲,懶洋洋說道:“怎麼會?會有人幫我的。”
“誰?”
黎麥像一隻危險漂亮的豹子,朱唇微啟,眸光反射着光芒:“你覺得是誰呢?”
萬籁俱寂,赫晏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髒在這一刻撲通撲通跳動。
黎麥眯起眼睛,又問:“禮尚往來呀,我在豐國安插了細作,他們也在我們這裡安插了細作,不是嗎?”
赫晏城神經緊繃,無法呼氣。
他不會在懷疑自己吧?
不,他已經證明自己的清白了,而且白洛餘也給了自己物質上的獎賞,白洛餘不應該懷疑自己!
但迎着黎麥的目光,赫晏城心虛的不敢呼吸。
赫晏城硬着頭皮問:“你覺得是誰?”
黎麥盯着他,濕熱的氣淩虐似的吐在他臉上:“你。”
目光銳利,透着殺氣。
即使是醉了,他的目光仍然讓人心驚膽寒。
赫晏城身子一抖。
旺仔尖叫:【big膽,你是要吓死他啊!】
黎麥:你就說漲沒漲吧?
旺仔:【3……2……1!忏悔值+3】
赫晏城忙不疊解釋:“怎麼可能是我……我……”
“什麼呀,是你查出來了啊,”黎麥拍着赫晏城的肩膀,咧嘴一笑,“細作這件事,你辦得很好,我很滿意。”
“這樣啊。”赫晏城松了口氣,胃裡翻江倒海惡心得想吐,“那豐國那邊……”
黎麥:“我在豐國有人,他會幫我傳遞消息……豐國的大臣啊,真的太好收買了……隻要給錢,就什麼事情都願意做……”
這笑容看起來太森然陰沉了。
赫晏城心裡一緊,屏住呼吸,瞪大眼睛:“誰?”
黎麥趴在他肩膀上:“是……是……趙東安……”
趙東安?
居然是這個孫子!
赫晏城身子一顫。
趙東安是個尋歡作樂,貪生畏死之人,那一肚子油水吐出來都夠一城百姓吃三天的。但是趙東安也是最支持自己的人,當年父皇并不重視他,下放他去窮地方曆練,趙東安知道了後,給他送了好吃好喝,還安排了上好的地方居住。趙東安于自己有恩,怎麼會突然要出賣豐國?
想不到阿東贊和自己對他這麼好,卻能做出這種腌臜的勾當。人為财死,鳥為食亡,這趙東安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