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
“遲哥!”花淵原本是用跑的,但是離藍遲越近,越能感受到他周身那股肅殺之氣。
他在使用異能的時候,周圍的氣息竟然會變得如此恐怖!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屋頂,而是駭人的人間地獄!
寒風如刀般割破他的皮膚,花淵脫下外套包在臉上,隻露出一雙眼睛,艱難地、一步一步接近藍遲。
當他嗅到風中痛苦的氣息後,也不知怎麼的,竟然開始共情起這個冷酷殘忍的喪屍解剖犯。
這些喪屍是因他聚集在這裡的,否則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不虞之變。
更何況剛才藍遲還救了他和小七一命,他不能丢下藍遲在喪屍堆裡自生自滅!
“下去。”藍遲眼睛還是緊盯着不斷湧入基地的喪屍,頭也沒回,語氣冰涼。
“遲哥,我陪你。”
花淵并沒有聽藍遲的話,說完後又向他邁了一大步。
藍遲沒有對别人說過他的異能使用情況,其他人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帶來的掩護,以為藍部長就是能輕松以一敵百的,但花淵知道,其實不是的。
他好像能感受到藍遲心裡的痛苦和掙紮。
因為異能的使用,藍遲身邊的地面都已結冰,這裡的空氣更是冷得有零下幾十度。
可花淵的靠近,竟然讓他身邊的風雪變得柔和起來。
力量沒有衰減,可是那些風刮到身上不會那麼疼了。
藍遲蹙起眉,心裡忽然閃過一絲什麼情緒。
意外?驚訝?溫暖?
但那情緒很快就被用來轉化成異能的能量了,來不及捉摸。
……這個不識好歹非要靠近他的少年,能調動他情緒的力量?
正想着,他的身體裡忽然瞬間爆發出一股力量,風雪席卷着無數冰刃落下,随後,冰刃在喪屍之間炸裂開來。
這一下,原本包圍着裝甲車的喪屍頓時悉數倒下。
“趁現在!”
裝甲車内的陳雙大吼,坐在駕駛位上的張哲猛打方向盤,率先沖出喪屍的重圍。
“小花園,我們等下回來救你!”
幸存者們的那輛裝甲車也反應及時,馬上就跟了上來。
兩輛裝甲車沖出重圍,駛上了城市道路。
待裝甲車駛出基地,冰雨便瞬間停止了。
過度使用異能讓藍遲意識有點模糊,他隻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很可怕,像個沒有感情沒有溫度的魔鬼。
“遲哥!”
在藍遲周身風雪消失的那一瞬間,花淵立刻飛奔過去。
他焦急的瞳孔中倒映着藍遲失去知覺緩緩往後倒下的畫面。
藍遲原本以為自己會筆直摔在堅硬的水泥屋頂上,然而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幹淨、柔軟、溫暖。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舒适氣息将他籠罩起來,就像春風渡過江南岸,懶洋洋的暖意讓他身體發困。
為什麼要過來?
為什麼不借着他的異能,頭也不回地逃走?
柔軟的掌心握住他的手,充斥着少年氣的力量源源不斷傳來,藍遲在意識模糊中,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無憂無慮,自由快樂。
他在昏沉中下意識地想靠近這個暖源。
“沒事的,哥哥,我來了,你會沒事的。”他聽到那個少年這樣說,随後便安心地進入了夢鄉。
花淵從來沒想過一個人的體溫竟然能如此冰涼,他抱到藍遲的那一瞬間,寒冷的氣息侵襲而來,凍得他身體都哆嗦了一下。
原來藍遲一直忍受着這樣的極寒嗎?
懷中人雙目緊閉,眉頭因為不舒服而微微皺着,可這家夥的面容還是那樣精緻好看,挑不出一點錯的五官在此刻的重傷之下有一種破碎的美感。
這讓花淵想到被冬雪覆蓋的松樹。
屹立在嚴寒和風雪之下仍舊保持着它的孤傲,但其實樹枝也是脆弱的,會被雪壓斷的,需要有人将積雪掃掉。
花淵調整了個姿勢,使藍遲在自己懷中能夠更舒服些。
托着他後腦的手剛一放下,藍遲的臉微微往這邊側了側,高挺的鼻尖蹭過他的掌心,冷硬的面容顯出一絲稍縱即逝的脆弱。
就好像冬眠的刺猬在追求熱源。
又好像受傷的狼崽對同伴的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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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周銘生已經将基地内的所有物資都收進了他的随身空間,他跑上樓,看見了花淵……和躺在他懷裡的藍遲。
這場景,真沒見過,太意外了。
他愣了足足十秒,而後突然反應過來藍遲應該是受傷了。
“小花園!”周銘生大喊,“遲哥怎麼樣了?”
這是他第一次喊藍遲為“遲哥”,之前都是敬而遠之地稱他“藍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