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識到自己失常後,再次将話本拿了起來,又看了一遍“沈祭放棄無情道”的片段,覺得無趣極了。
沈祭的《太上逢蓮》和無情道不一樣,但他表露出來的樣子,确實和修了無情道沒什麼區别。不能說他冷血無情,隻能說他蠢,說他笨,根本就不懂七情六欲。
沈祭不可能會放棄他的大道,他想飛升成神,想世間再無魔物混沌,想天下太平。
真是……固執。
裴夜泊淡淡笑着将話本扔回了儲物戒,吃着葡萄,靠在椅子上看着湛藍的天空。
沈祭跟在張呈身後走,耳邊盡數是他的千萬疑問。
“仙君,您是怎麼喜歡上您的道侶的?是怎麼相遇的?”張呈搖頭晃腦地走着,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沈祭的臉色,“您真的……始亂終棄了嗎?”
“假的。”沈祭冷聲說。
“咳。我就說仙君為人正直,怎麼可能幹出那種事。”張呈拍了拍胸脯,“仙君放心,隻要有我張呈在,就不會讓您被任何人誣陷的。凡是敢對您言論不當的,我張呈見一個打一個!”
“……”
沈祭的眼睛閉了一下,搖頭歎氣。
他自始至終的謠言,都是眼前的張呈傳出去的。這算不算賊喊捉賊?
沈祭見扶玄宗的大半人都聚到了他面前,下意識後退一步,輕咳了兩聲,周圍禁聲。
“傳言都是假的,我并沒有妻子,也沒有孩子。”沈祭聲音清冷,“宗門上下還是多以修行為主,少談論這些無關緊要的。”
同門聞言面面相觑,眼神交流着一切。
沈祭簡單說了兩句後就走了,周圍看着張呈,一時間炸開了鍋。
“所以仙君這是,”女修深奧地看了一眼身邊人,“為了不讓言論傷害到自己妻子嗎?”
“剛才我還覺得不對,聽你怎麼說,我突然也這樣感覺了,沒想到沈仙君這麼癡情啊!”
“愛一個人前先守護,我如今可算懂得這句話的含金量了!”
“……”
沈祭不知他們所想,也不知這一解釋竟讓誤會加深。
走在斬雙峰上,沈祭慢慢感受到了《太上逢蓮》的第四式指引。
如果按照字面意思理解,沈祭認為這是讓他參悟對自己大道的情分,畢竟他修了那麼久。
可隐隐約約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沈祭停在原地,召出了斬霜雪握在手中,閉上眼與劍共鳴,嘗試與道共情,将斬霜雪脫鞘,甩出了一道輕柔的劍風,掃起了地上的落花。
不對。
這不是道情。
他握着劍的手緊了緊,左胸上的金蓮灼燒皮膚,他設了一面結界牆,再次嘗試地甩出一道狠厲的劍風,重重地劈在結界上。
還是不對。
道情……到底是什麼?
難道真是裴夜泊說的那樣嗎?
“沈仙君遲遲不歸,原來是在練劍啊。”裴夜泊意味深長地注視他,“怎麼表情這麼凝重,到瓶頸期了?需不需要我去書閣為你找一本劍譜,畢竟我想看你舞劍。”
“有些困擾罷了。”沈祭将斬霜雪歸鞘,握在右手中。
“困擾?”裴夜泊将身體恢複,高大身形站在沈祭面前,眸光轉暗地盯着他,“你在參悟第四試?”
“嗯,”沈祭眼睫顫了顫,怔愣地看着裴夜泊。
他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幻境中晦暗麻木的裴夜泊,與眼前不同。
裴夜泊應該是桀骜張揚,眼睛注視他的時候,含着笑意,露出的是一抹若有若無的縱容感。
見沈祭愣神,裴夜泊笑意更甚,“沈祭,你在這樣盯着我看,我可是會多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