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腳步聲如同喪鐘敲響,使得玩家們惶恐不安。
管家來到桌邊,看到被損壞的燭台與木桌,眸光凝實,手指觸碰木桌破碎的地方,皮笑肉不笑。
[各位太沒有禮貌了,你們這樣的客人無論是到哪裡都不會有主人歡迎。]
管家生氣了!
赫伯特驚慌,可弄壞這一切的是李華不是他,難不成管家要遷怒所有玩家?
他想在管家徹底發怒前離開城堡,然而他的腳掌突然動彈不得。
赫伯特向下看,發現他的雙腳已經變作石像。
“嘎吱、嘎吱……”石像的邊緣一直向上擴展,先是他的小腿,然後是膝蓋,他的褲子也變成了石像。
"No——"刀疤男先赫伯特一步驚恐大喊,卻引得管家擡頭。
管家眉頭緊皺,手掌輕撫木桌,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把小刀。
赫伯特心髒“砰砰”跳,見刀疤男胸口以下都被石化,而管家拎着刀緩緩走到刀疤男身旁。
赫伯特無聲怒罵刀疤男[蠢貨]。
管家卻氣質文雅,用刀割下了刀疤男的嘴唇。
刀疤男慘叫聲撕心裂肺,可叫聲僅持續了一秒,他的喉管便已石化。
仆人端來了幹淨的盤子,管家将血淋淋的嘴唇整齊地放在上面,轉頭思考。
[新奇的食物,一向是老公爵的最愛。]
老公爵!
赫伯特得到了關鍵詞,可在下一秒,他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
石像的邊緣已經蔓延到了四名玩家的額頭,幾息間,就連他們最長的那根頭發絲也凝固成了灰色。
大廳萬籁俱寂。
管家轉身,掏出手帕擦拭小刀上的血迹,一步一步走向隻有膝蓋往下石化的李華。
這血腥的一幕讓李華感到天旋地轉,眼白向上一翻,好似很快就沒了意識。
僵白的手掌忽然抓住了李華的手腕,将李華提住,防止摔倒。
李華一驚,瞬間清醒。
他的手腕處陰冷,低頭看去,手指的正面有肉,側面則是黑洞洞的,白骨隐隐可見。
李華後腦勺涼飕飕的,看向面前熨帖的黑色燕尾服,知道身前之人正是管家。
管家說話有條不絮,低笑聲卻讓李華從骨子感到森寒。
[客人,我對您很有好感,也相信您不是那麼沒有禮貌的人……]
李華咬牙,從兜裡掏出了兩枚金币塞給管家。
管家喟歎,李華的雙腳漸漸有了知覺,他低頭發現腳已經複原了。
管家并未離開,側過身指向遠處損壞的桌面與燭台。
[它們曆史悠久,從……]
李華又給塞了兩枚金币,管家搖頭,伸出了四根手指。
李華:……
他又補了兩枚。
管家滿意颔首,這次連找補的話都不說了,直接帶人離去。
“啪、啪!”客廳響起了石塊碎裂的聲音,玩家們驚魂未定恢複原狀。
刀疤男捂着血淋淋的嘴唇嘶嚎,臉上湧現出恨意。
李華餘光掃見,于是擡起下巴,學起了赫伯特陰狠高傲的神态,不屑地瞥了一眼玩家們,淡漠離開城堡。
玩家們再次被李華威懾,刀疤男也漸漸收起了怨恨。
紅發女聲音細微:[為什麼我們會複原?]
斷臂女回想起剛才的情形,驚悚道:[是李華!在我看不見的前一刻,隻有李華石化到了雙腳,他有足夠的時間與管家對峙!]
赫伯特理智問:[你們還記得剛才的李華是否受傷?]
斷臂女:[沒有!他非常健康!]
赫伯特眸色一暗,刀疤男則眼神撲閃,低頭,眼底的恨意消散,甚至有些心慌。
城堡大門前。
李華保持高冷,打量着周圍的地形。
城堡的四周種滿了不知名的樹木,嚴嚴實實遮擋住了陽光。
李華嘗試走到樹蔭下,寂冷侵蝕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膚。
他看向陰沉的樹林深處,有預感一旦去往那裡,他再也分不清白天黑夜、春夏秋冬。
[李華!]
李華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頭看向赫伯特四人向他低頭。
赫伯特指向右邊:[我已經探查好了地形,墓園就在那裡。]
李華感謝人類在說話時都會配上肢體語言。
他手向前揮了揮,示意赫伯特帶路。
墓園距離城堡并不遠,李華走了不到三分鐘,便來到了一座墓碑前。
隻有一座?李華看向四周,發現周圍空蕩蕩的。
他不信這個家族隻有一座墳墓。
李華尚有疑惑,卻見赫伯特不知從哪兒拿到了一個鏟子對着墓碑後的土壤挖去。
挖墳!
李華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得到其它玩家疑惑的眼神後,李華意識到這個動作不符合自己的人設,于是故作謹慎地左看看右看看。
玩家們見李華在望風,也就放心了。
赫伯特準備了五把鐵鍬,四名玩家一人一把,還有一把是李華的。
李華心裡七上八下,但還是随着玩家們一同挖墳。
坑越挖越深,直到李華一鐵鍬鏟到了鐵闆,響起了“叮”地一聲。
赫伯特:[沒錯,終于挖到了!]
玩家們齊心協力,将鐵闆上面的土鏟掉了。
李華觀察,這是一塊面積為一平方米的正方形鐵闆,鐵闆已經生鏽。
赫伯特将鐵闆掀開,下面是一層層樓梯。
赫伯特:[墓園就在下面!]
他斜眼瞥向斷臂女,斷臂女知道自己的身體素質最差,于是硬着頭皮彎腰第一個下去。
刀疤男緊随其後,接着是赫伯特、紅發女,最後是李華。
赫伯特見李華主動排在最後有些意外,但還是跟着隊伍向下探去。
入口處的鐵闆被拉了下來,赫伯特拿出一盞燈點燃。
樓梯并不高,大約隻有二十來階,玩家們走下樓梯,前方是昏暗的隧道。
赫伯特:[就在盡頭。]
散亂的腳步聲在隧道裡飄起回音,他們穿過寬度不足兩米的走廊。
李華看向牆壁,上面竟然有壁畫,壁畫上是各種形态的鷹人,有的是鷹頭人身,有的是人身鷹爪,有的是雙臂變成了鷹的翅膀。
漸漸地,李華聽到了翅膀扇動的聲音,他下意識看向背後,後面的走廊空無一物。
不祥的預感湧上,李華仰頭,看到了一隻活鷹被鐵釘釘到了天花闆上。
李華呼吸一窒,鐵釘除了釘在鷹的脖頸、腹部與雙腳,還分别釘在了鷹翼的肱骨與尺骨位置,鷹翼最尖端的腕掌骨以怪異的弧度向下撲騰。
赫伯特同樣擡頭,這時鷹一聲唳叫,翅膀扇動的聲音更密集了,仿佛從四面八方而來。
[快跑!]走廊盡頭就在前方,赫伯特大喝一聲。
玩家們追着赫伯特,赫伯特跑得越快,翅膀扇動的頻率就越高。
眼看他們就要到達終點,前方壁畫裡鑽出了一隻鷹頭,一口咬到了赫伯特的頭發,拽着赫伯特往牆裡縮。
李華也同樣遭受了壁畫的襲擊,天花闆上的壁畫突然墜落,一隻鷹頭人倒吊在李華面前,奇特的樣貌似人似鳥,一堆圓眼直逼李華,深黃色的鷹喙向下彎張開,露出密密麻麻的牙齒,要看就要咬下李華的眼球。
“enningyinger——”李華突然發出了一聲鷹啼,鷹喙伫在半空,整個走廊頓時寂靜。
赫伯特等玩家不可思議看向李華,李華尴尬得頭皮發麻,但更多的是恐慌,差一點失去生命讓他的雙手一直顫抖。
幾秒後,天花闆的“撲騰”聲再次回蕩,壁畫又變得躁動。
“enningyinger——”李華繼續模仿鷹叫,成功讓走廊持續之前的平靜。
李華曾經參加過人與自然聯合會舉辦的“走近鳥類”大賽,通過模仿鳥的習性,拿到了比賽一等獎,還在領獎台上發言,沒想到之前的技能竟運用到了副本中。
李華趴下,繞開懸在空中的壁畫鷹,慢慢挪向走廊盡頭。
他不僅模仿着鷹的叫聲,甚至雙臂也在模拟鷹飛翔的動作,如此不間歇。
赫伯特等人也嘗試模仿鷹啼,然而壁畫非但不認,甚至扯着玩家們往牆上砸,自此玩家們緊閉雙唇,靠李華将他們帶飛。
李華率先離開走廊,鷹啼聲不止。直到玩家們全部出來,李華才閉嘴,揉着自己僵硬的腮幫子。
赫伯特被徹底磨掉了銳氣,存在感極低地站在李華身後,小心翼翼地端詳着李華的臉色。
在他們面前出現了一道門,門上挂着一個牌子,牌子上刻着字。
【The ancestors of the Evils family, great creators.】
赫伯特浏覽這一行字,小聲念:[意尤斯家族的先祖,偉大的創造者。]
[創造者……]赫伯特低喃,意識到這又是一個關鍵詞。
[就在後面!]紅發女驚喜。
斷臂女松了一口氣,亦是喜上眉梢。
[等我們結束副本了,一定要好好休息!]紅發女揉着額頭,心裡卻暗想,她一定要在論壇上好好搜索李華這名玩家的資料,盡管資深玩家都已将自己的信息加密。
李華看衆人反應,便知這門後就是真正的墓園,可是這門并無把手,如何打開?
李華嘗試推門,門紋絲不動。大拇指一用力,隻聽“咔”一聲,門軟成了液體,淋了一地。液體滲入地下,地面很快幹燥。
李華想要進去,卻被一層無形的屏障擋着,他觀察門框,認真搜尋線索。
燭火幽暗,李華透過屏障,隐約可以看到屏障後面的地上浮現了一行字。
【Heart blood is the key.】
什麼什麼是鑰匙?最關鍵的兩個單詞李華不認識。
李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