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敬。”
别崖的指尖搭在祭司袍的銀扣上,水神的圖騰熠熠生輝。
他平靜垂眸,直接拽下那枚銀扣,讓本是嚴謹禁欲的祭司袍衣襟散開。
表面的馴服。
亵渎的信仰。
他真是養了個好孩子。
謝雲霁縱然早就心裡有數,聽他開口說不敬時,也難得生出些莫名的情緒。
焦躁,不安,抓不住……
“不信仰神?”祂睥睨他,又問。
水神是那樣幽深莫測,宛如冰冷的寒淵。
僅是站在那裡,不帶情緒地開口,就會顯出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别崖的紅眸瞥向神,勾唇:“不信。”
說罷,祭司披着散亂的外袍,年輕蓬勃的身體,丹顔朱唇,鬓發如雲,就這樣走向他。
他一展掌心,水神圖騰的銀扣墜在地面,如珠玉散落。
祭司的手指,觸碰到水神的衣袍時,應該被禁令制止。
可他沒有。
别崖輕而易舉地碰到神的衣襟,水神震了一下,卻沒動,任由祭司的雙臂纏住了他的腰。
“亵渎。”
别崖欺身,抱上去,視死如歸的,如擁明月。
“大不敬。”
卻意外的沒有被灼傷,而是換得神的一低頭。
神是存在的,實體,不是幻影。
别崖驚奇地發現,他雙手就能攬住水神,而不是一尊木雕泥塑的神像。
他少時怕冷,冬日,神廟空曠冷寂,他唯有抱着木質的神像取暖,向神祈求。
神像真的有溫度嗎?
後來,他甚至懷疑,他感覺出來的溫度,其實是他胸膛僅存的熱氣。
但是,别崖不介意把胸口這一縷熱,分給冰雕雪塑的神。
隻要這縷熱氣,能把神從神位之上拽下來。
水神左右踯躅,他滿懷軟玉溫香,動也不敢動,那渎神的祭司呼吸都拂上來了。
這讓他想起一些舊事。
聽到小崽禱告的冬夜,他的神念降臨神廟時,卻發現孩子抱着他,睡在他神像的庇護下。
他能感覺到孩子的溫熱在消失,生命太脆弱。
于是,他不得不用些神力,讓快要凍死還不忘抱着他的小崽重新暖和起來,急促的呼吸也平穩,臉上浮現出暖熱鮮活的紅暈。
“謝謝水神大人。”醒過來的小崽迷迷糊糊的,他很知道感激,踮着腳,蹬着神像執着的長劍,爬上神像,然後對着水神大人的臉頰上啵了一下。
……差點把神降的水神大人,吓的靈魂出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