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許邡顯然是沒料到,他還能如此心大,一點負罪感都沒有,滿臉全是無辜的茫然。
此刻,他深惡痛絕,此人心狠手辣,毫無良知,一腔忠心義膽都挖出來喂了狗!
于是,他痛定思痛,嫉惡如仇地開口道:“說!”
底線崩塌稀碎,已至毫無下限可言。
他是打算與之同流合污,沆瀣一氣了。
可謂人心險惡!
“樓樯從景琯那兒要了些菌子回來,炖湯慢炒着吃。可能是廚房那邊的火候不夠,青龍不幸中招,被鬧着了。”
許邡狐疑,“真的?”
“當然,嫣兒身邊的丫鬟也嘗了幾口,不幸中招。不過,樓樯留了個心眼,從景琯那兒要了些解藥,一會兒就能解決這所有的問題。”
“……啧,他真是餓了,這毒菌子怎麼沒把他鬧翻?”許邡越說越嫌棄。
“他被遣去傳信了,餓得很,抱着自己的飯碗就過去了,還在尉遲府上讨要了兩個大肘子一路吃回來。”
許邡:“……哎,你府上這麼窮,也不能全怪你。好了,這事就到此為止,我原諒你,你該閉嘴了。你叫青龍去我府上幹啥來着,我被他這一下天上掉屍體的行徑吓秃噜了嘴,沒一會就看着他抱上廊檐下的柱子不撒手,邊抱邊說,大雞腿好吃雲雲……啧!你也上上心,打理打理你皇子府的産業吧,我求求你了。你這樣坐吃山空是要不得的,你不能因為處處受打壓,就自暴自棄。偷偷從景琯那兒要毒菌子回來煮着吃,和府上的所有人同歸于盡啊!這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情,你可幹了不少了啊。李長平,你好好活着,不行嗎,非得作這個死!”
“我沒有。”李梵的解釋在這樣黑白不明的假象面前,毫無說服力。
許邡此刻已經對他活不起一事,深信不疑。就算這是他自個兒腦補的,也深信不疑。
這迷之自信的腦補,不知道是随了誰。
李梵細想,許家祖上應當沒有這樣的先例。許邡真算是頭一個,不止嘴碎,還喜歡腦補。
冥冥之中,他就慘遭誣陷,被打上了活不起的标簽。
可謂是透心涼,心飛揚,他人口中活不長。
“還想着怎麼死?”許邡見他神色凄慘,先是詫異一會兒,而後像是想通了什麼,語重心長道:“算了,我也不勸你。但是,你起碼先告訴我,你讓青龍傳的口信是什麼?”
李梵:“……”
李梵:“明日二皇子冊封大典,我參加完宮宴,或許就會立刻被遣派出京都,前往隴南榆州地界治理水患。你一人在京都,怕是會無暇顧及其他瑣事。到時候,我讓青龍和樓樯都留下來幫你。若是有什麼難以破解的問題,盡管去請教韓太傅與夏侯大人,長公主那邊,我已經疏通過了,私賄授官一事,無人敢伸張。”
“什麼,派你去榆州治理水患?”
這個結果,他顯然是沒有料到的,乍一聽,問出口,都有些破音。
“你個連你這麼個小小的皇子府都治理不好的人,他讓你去治理水患?”許邡大為不解,聲調持續撥高。
李梵見此,瞥向擡着青龍的幾人,輕輕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将人帶出去。
這會兒的話,已經不再适合他們繼續聽下去了。
“他莫不是想着,讓你去當那河裡魚兒的魚糧。你會治理水患嗎,他就讓你過去!李長平,你可真是窩窩囊囊地應下這份苦差事。等你去了榆州,不得待個三年五載的。到時候早八百年前,就改朝換代了,你就等着被追殺?!”
這話裡的冷刀子咻咻咻往李梵身上紮。
雖然但是,這話确實在理。
“小六,此事,你得往好處想。我去榆州治理水患,那是錦上添花的好事。”
“哪兒的錦上添花?這算是什麼好事?”許邡滿臉費解,開口就是狂怼一通,“李長平,你能不能往壞處想點好啊!你自己瞧瞧自己,如今是何等落魄!牆倒衆人推的日子那是以前,你倒下都再站起來了,你就學點好,趕緊籠絡籠絡人心,可别再耗着了!”
“此事,我有我的打算,你就别再問了。”李梵懶得和他多說,胡亂搪塞幾句,準備将人攆回去。
“這三言兩語,你就想将我打發了?”
奈何,許邡油鹽不進,一派咄咄逼人的架勢,罵道:“李阿巳,你當糊弄三歲小孩呐!既然如此,我先打你一頓,解了氣再回去!我讓你日防夜防,居然還想着把我也防上了。”
說罷,他撸起衣袖,就打算動手打人。
“欸!許問荊,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是做什麼?!”李梵當即擡手制止他。
原因無他,許邡那拳頭砸人是真疼。
也是不知道兩人一同長大,許邡怎麼長着長着就成了力大無窮的文弱書生。
他一拳,自己躺九天。
“我看你小子也是吃菌子鬧着!給你兩拳,把你打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