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匿于西北百米外的灌木叢中，我原欲使其放空箭以誘你們至此，孰料先碰上了白虎。”

謝明霁拉住姜棣棠右手往最左邊靠，眼見謝徵與謝茗因奮力抵禦，眉頭緊鎖，急向姜棣棠交代。

“餘下行動依舊，沈确仍欲向謝徵放箭，惟時機難料。你自己把握好時機角度，若力有不逮就作罷，别真将你的命弄沒了。”

謝明霁自己快速說完，也沒有要等姜棣棠回話的意思，将人往謝絮因身邊一推，即飛身朝着謝徵那邊沖了過去。

“若清過來，讓你大哥和三哥去同虎鬥。”

欽文帝原在後方靜觀，此時見謝明霁亦投身其中，方才喚謝茗因退出來。

姜棣棠應聲望過去，她原以為自己會在欽文帝臉上瞧見對兒子的擔憂，卻不意其眼中僅有觀戲之玩味。

欽文帝目中盡是看戲之閑适，無對謝徵或謝明霁之半分憂急。

姜棣棠眼睛一眯，心裡沉了些許。

欽文帝是在借此事試探謝徵與謝明霁。

“阿茗退後，往你四姐身邊站。”謝明霁聞欽文帝言，卻見謝茗因無退意，于是他伸手推了謝茗因向後，随即飛身躍上白虎之背，跟着補了一句，“此處有我，有你三哥在，怕什麼。”

謝明霁朝着謝茗因使了個眼色，持劍繞半圈，果決地反手刺向白虎。

“吼——”

那白虎怒吼連連，聲勢刺耳，身軀狂擺，欲将謝明霁從它背上甩落，繼而張着嘴巴再次向謝徵猛撲而去。被徹底激怒的猛獸喪失理智，緊追謝徵不放，衆人皆被逼退數步，無人敢近。

而謝明霁一劍刺畢，淩空躍起，落于榕樹之巅，接過紀霖朝他扔來的弓箭，瞄準白虎，一箭破空，勢如破竹。

被射中的白虎再度怒吼，愈加兇猛地向謝徵逼近。謝徵孤身一人，難以抵擋，被白虎逼退數米，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極深的劃痕。

鐵冀軍之餘部與程将軍匆匆而至，此刻皆護于欽文帝身側，觀其态，若無帝命，是不欲上前了。

故而參與這場白虎決鬥的人，自始至終都隻有謝徵與謝明霁而已。

謝明霁毫無遲疑，目光狠厲而專注，隻盯着那躁動的白虎，眸光一閃，再度滿弓搭箭。

被射中尾巴的白虎凄厲長嘯，掙紮數息，終無力抵抗，頹然倒下，沉重身軀直壓在謝徵身前。

謝徵揮劍與白虎相抗良久，汗流浃背，此時終于卸了力，将劍擲于一旁，長舒一口氣，擡頭對上謝明霁正面無表情看向他的眼神，似笑非笑道：“三弟這射藝可是退步了？竟然用了兩箭才将這白虎射死，倒是讓孤好生抵擋了一番。”

衆人聞言，皆矚目于那虎身之箭矢。

首箭中頸，力未透骨，隻留于淺表，那白虎猶能反擊倒也正常。

而第二箭卻直穿虎尾，射的極深，也不知是此射箭之人首箭未得要領，還是有意為之，以激怒白虎，使其與謝徵鏖戰。

聽謝徵之意，顯然是疑謝明霁有意為之。

故意激怒白虎，讓白虎同他鬥上一鬥，待其力竭，再一箭斃之，不過為觀謝徵之窘态。

“謝徵！”欽文帝怒色微露，厲聲直呼太子全名，斥責道，“怎麼想你弟弟呢？若不是他，我看你一人要如何對付得了那虎！”

衆人見欽文帝動怒，皆詫異，尤以程将軍為甚，其面色變幻，目光遊移于謝明霁與謝徵之間，探究之意與興味漸濃。

謝徵神色跟着一暗，顯然未料到欽文帝竟會當面斥之，面色愈發沉重，擡頭沉視謝明霁，一雙眼睛透出陰鸷的寒，終無言，默然立一旁。

—

“太子殿下小心！”

正在衆人心思各異地揣摩着欽文帝言外之意時，忽聞女子急切的呼喊聲。

他們循聲望去，但見箭矢疾飛，直向謝徵而去。

可下一瞬，一抹亮麗的紅以比箭矢更快的速度闖入衆人眼簾，毅然決然地擋于謝徵身前。

再然後，衆人隻聽見了一聲短促的痛呼與一聲驚惶的呼喚。

也隻瞧見了被血色染的更紅的衣料和那倒在地上暈過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