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看看,又看看,再往身後瞧瞧,陷入自我懷疑,“難道是我剛剛太兇了?”
“兇點好啊。”
李空山突然竊喜:“早知道支開她這麼簡單,我從一開始就這麼跟她說。”
感覺一身輕的李空山拍拍手,心情大好,繼續大搖大擺往黑武俱樂部的方向走去。
—
清脆的鳥鳴聲從窗外的合歡樹中傳來,但清晨的李空山并不是被這鳥鳴聲吵醒的,一切都歸功于“群衆的力量”。
他不悅地從床上坐起,睜開惺忪睡眼。
陽光太過刺眼,李空山用右手擋在額頭前,耳邊持續不斷地回蕩着樓下鄰居的呼喊聲。
“吵吵嚷嚷幹什麼,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啊!”
他帶着氣兒走到窗邊,探出腦袋往下望。然而——令李空山意想不到同時也相當震撼的一幕發生了。
幾乎樓裡所有的大嬸大姨全部出動,她們站在連翹左右及身後,護着連翹,喚李空山的名字,讓他趕緊下來給人家姑娘一個說法。
“你們煩不煩,鬧夠沒有。”
李空山“嘭”的一聲把窗戶關上,繼續鑽進被窩裡睡大覺,起初他以為自己還能睡着,但他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有外面這樣吵吵鬧鬧的聲音,就算他把兩個耳朵都堵上,他也壓根睡不着。
“瘋了瘋了,這些人一定都瘋了。”
李空山不耐煩,從床上跳下來,穿上自己的黑拖鞋,披上外套,摔門下樓。
他氣呼呼地走到合歡樹下的連翹面前,“我說你咋這麼有能耐呢,現在本事都大到讓這周圍所有的人都來幫你了是吧?來,你說說,你都做了什麼,讓她們這麼心甘情願站在你這邊?”
“還有,我警告你——”
李空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背後的大嬸大姨,模樣嚣張,“你别以為有這些人在,我就會妥協,答應你那扯淡條件,你出去打聽打聽,我李空山是這種随便服軟的人?真是可笑。再吵,我把你扔出去!”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然而連翹身旁的大嬸立即拽住李空山的衣角,把他拉住,“不準走!李空山,你今天必須給人家小姑娘一個說法!”
旁邊的大嬸附和道:“就是!李空山,你平日裡蠻橫也就算了,但我們這些婦道人家可看不慣你随随便便辱了小姑娘的好名聲,你今天必須得給人家一個交代!”
“名聲?”
李空山無語,楞在原地。
還能再離譜點嗎?
好啊好,李空山想,這女的還真能豁出去,居然連她自己的名聲也不顧了,非要跟他扯上關系。
他假惺惺地笑着對連翹說:“我還真有點記不清楚,幹脆你幫我回憶回憶算了,我倆之間到底有什麼?”
連翹知道李空山這樣說隻是想逼她亂了方寸,她到這裡來之前就已經做好萬全準備,無論李空山如何反應,她都有辦法“接招”。
隻見被大嬸大姨簇擁着的女孩一聲不吭,落寞地低下頭,擠出一滴眼淚。眼淚無聲,但卻看得在場的大姨嬸嬸們格外心疼。
婦人摟住連翹的肩:“哎喲,小姑娘,别哭别哭,有我們在,李空山不敢再欺負你,放心啊。”
另一位婦人随即看着李空山厲聲批評:“李空山,你看看你把人家都吓成什麼樣了?你個男的不害臊,人家小姑娘還要面子呢,你這不是故意給小姑娘難堪嗎!你要是真做了什麼,就大膽承認,對人家女孩子好好負責,别躲躲藏藏的不像個男子漢。”
“就是,李空山,有我們在,小姑娘肯定害羞不方便說,趕緊的,你把人家領進去,坐下來兩個人好好聊聊。記住!溫柔點跟人家說話!别整天大吼大叫的一點風度都沒有。”
“不是,我——”
李空山滿臉寫着無語,他還就奇了怪了,他什麼時候沒風度?什麼時候不像個男子漢?扯淡!全是在扯淡!
他吊兒郎當站着,兩手端在身前,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任誰看了都知道他還是不想管這件事。
大門正對着的底樓一戶人家裡走出一個穿着花衣裳的婦人,她将桶裡裝着的污水潑出去,對着人群這邊喊道:“李空山,你别掙紮了,沒用的,要再不領人家姑娘進去好好說,把人家一直晾在外面,當心這件事傳到你奶奶耳朵裡,到時候有你好果子吃。”
護着連翹的婦人斬釘截鐵附和:“對!就是!李空山,你當心我們把這件事告訴你奶奶!”
“喂,沒事吧你們,關我奶奶什麼事啊,去打擾她幹嘛。”
李空山又氣又無奈地盯着眼前的幾人,右手随意背過去碰了下後脖子,“好,算你們有本事,跟我耍賴皮。”
他不屑地看了眼連翹,又看向在場的嬸嬸,“我領她進去好好說總行了吧,你們還站在這兒幹嘛,還不散?想讓我砸爛你們房子?”
此話一出,愛看熱鬧又愛摻和進來的婦人瞬間一散而空。
樹葉飄飄然落下,投入土地的懷抱,不發出一點兒聲音。
合歡樹下突然冷清,仿佛剛才的喧嘩是場夢。
李空山不耐煩地别過頭,轉身往樓上走,“愣着幹什麼,跟上啊,還嫌我被吵得不夠煩是不是。”
連翹驚喜地擡起頭,毫不猶豫邁開步伐,緊跟在李空山身後。
一樓、二樓、三樓……連翹默默在心裡數着,記下李空山家門的位置。
雖說她已經來過這個院子多次,但她還是第一次上樓——去李空山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