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有人耀眼,就會有人嫉妒,幾個女生把這個叫連翹的騙到操場,趁着晚自習外面沒什麼人,合起夥來撕她衣服,把垃圾桶的垃圾塞到她書包裡。就算這女孩再不服軟,那一個女孩子也鬥不赢八九個女孩子是不是?”
小海心情有些複雜,問:“後來呢?”
“後來這幫女生害怕事情暴露,就拿那些照片威脅她,讓她不準說出去,還借此機會對外面說,她那天晚上是去私會男人了。”
“我弟本準備從操場那兒逃出去上網吧打遊戲,剛好就目睹了所有過程。”
“這樣啊……”小海冷冷一笑,“兄弟,那你知道這幫女生分别是哪些人嗎?”
“這個嘛——”看在拿了小海一百塊的份上,年輕小夥決定幫人幫到底,“我帶你去見我弟吧,他肯定知道。”
*
那幫女生又來找連翹了。
原本在和李空山賭氣,連翹在河對岸的台階上坐了會兒,氣消得差不多以後,她就準備回去找李空山說清楚——不管他有沒有誤會,也不管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她都要說清楚她沒有做過那種事。
可等她剛起身沒走多遠,身後就有人将她叫住。
“哎呀,這不是我們的連翹嗎,這麼巧?居然在這兒碰到了你。”
連翹不予理睬,繼續往前走,可是路燈照映出的影子卻暴露了她回想起那天夜晚時的忐忑和不安。
這幫女生追上連翹,為首的女生揪住連翹的頭發,把她頭往下拉:“你走什麼?見到我們還不停下來好好寒暄寒暄?”
連翹盯着女生,眼神發狠,“我跟你們沒什麼好寒暄的。”
“是嗎?”女生高調不已,拉長聲音說:“可是我這裡有好多關于你的小道消息呢,我們呀就特别想求證一些,這些消息究竟是不是真的。”
女生看了眼周圍的同伴,眼神示意後,站在連翹兩側的人開始動手。
她們反扣住連翹的兩手臂,不讓她有所動彈,一個女生繞到連翹身後,用力地踩了下她的膝蓋窩,迫使她單腿跪下。
為首的女生很滿意,揚起嘴角緩緩蹲下,“像你這樣卑賤的人,不配合我平視,隻配跪下和我說話哦。”
連翹想要掙紮,但她也不想把這件事鬧大到李空山耳朵裡,畢竟上次他發了瘋般去打人的畫面還曆曆在目,她不想李空山再因為她受到傷害。
她奮力掙脫,但兩個女生力氣實在太大,牢牢地把她按在地上。
為首的女生見她無法奈何,很是滿意,“你叫連翹,說來這名字可真夠搞笑的,到底是誰給你取得這名兒啊?是想讓你臉翹還是屁股翹啊?好讓你去勾引男人是吧?”
連翹惡狠狠地瞪着眼前蹲下來的女生。
“瞪我幹什麼?”
她給了連翹響亮的一巴掌,女孩的臉上頓時有了紅掌印,“你以為你瞪我,我就會怕了你不成?”
“你不過就是一個被賭鬼買回去的人而已,親爸親媽都不要的垃圾,你有什麼本事跟我在這裡嚣張?”
女生慢條斯理,繼續盯着連翹說:“你處心積慮地接近李空山,他知道你是個這麼有野心有城府的人嗎?連翹,你别癡心妄想了,不管你再怎麼努力,你永遠無法離開清流鎮的,你注定要永遠待在這麼落後、破敗的地方!一輩子都是!”
連翹冷冷笑着:“我待在什麼地方,關你什麼事。你是狗嗎?這麼多管閑事?”
女生倏忽站起,狠狠地盯着連翹。冷笑一聲:“還敢這麼嘴硬,那你可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她知道簡簡單單的羞辱對于連翹來說不算什麼太大的打擊,這人實在太能忍,于是她這次換了法子。
她讓人拿出從學校裡帶來的連翹的書包和課本,當着連翹的面,一下又一下,用剪刀剪爛。
“你幹什麼!住手!”
一張張試卷上寫滿連翹的錯題反思,一本本課本上寫滿連翹的批注筆記,從嶄新的資料變成皺巴巴的書,每一本都篆刻着連翹挑燈夜戰努力的痕迹。
可現在,這些人卻要将她所珍視的她的希望全都剪爛。
“不要,住手,你們給我住手。”
連翹拼了命地想要掙脫去阻止,可她越掙脫,身後的人将她抓得越緊,她不顧一切地想要沖上去,可她卻隻能眼睜睜看着一本又一本書被女生剪成碎片。
散落一地。
時間突然過得很慢,像被按下減速鍵。
一陣風吹過,書本碎屑被風吹散,帶着連翹的絕望和悲痛,一起散落在更寬、更遠的地方。
女生把所有的課本和試卷都剪爛以後,滿意地拍拍手,把同樣剪爛的書包扔在地上,使勁地用腳踩了踩。
她很得意,眉飛色舞,“連翹,你看好了嗎,這些就是你的下場,不管你做什麼,你永遠注定隻能功虧一篑。你永遠隻能被人——踩在腳下,無法爬起。”
一滴雨打在她的手臂上,女生看了眼烏雲滿布的天,語氣輕快,“哎呀,居然要下雨了,反正差不多了,我們走。”
她看了眼自己的同伴,踩着小高跟,趾高氣揚離開。
連翹絕望又難過地抱住自己被剪爛的書本,心碎地捧起一地碎紙屑,她的眼睛紅紅的,失落又默不作聲地擡起眼眸,注視着前方離去的人,一個穿着紫色裙子,聽說是鎮長弟弟的女兒的人。
雨下大了,一滴一滴打在連翹的身上,打濕她的衣衫,打濕滿地的紙屑。
她心碎地用自己的身軀去護住爛兮兮的課本試卷,不想讓雨淋濕,可雨卻越下越大,路面的積水彙成一條小流,飄飄然流淌而過。
課本和試卷被浸濕了,黏在路面。
連翹的心也被淋濕了,破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