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劉建國兒子聲音徒然拔高,伸手指向她:“她欺負我爸病弱,欺負我媽年紀大,拿起闆凳要打老弱病殘!她當然不會承認!”
拿起闆凳要打劉建國妻子!?
天老爺,就是上天借她一百二十個膽,她也不敢的!
“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劉建國兒子沉聲:“把監控拿來,我要看到事實!”
警察也在此刻問到:“有監控嗎?”
院領導面漏難色:“那個地方正好是監控死角,确實...”
“好嘛,監控也沒有,就憑你們這個加害人一張嘴說,誰能信?”
劉建國兒子傲慢笃定的言論,不斷撩撥着她的神經。
原本垂下的眸子,直勾勾看向他:“那僅憑您母親的一面之詞,就能定我的罪嗎?”
“難道我媽還能污蔑你?”
她看向坐在男子身後小聲啜泣,還時不時拿眼睛打量四周的劉建國妻子,平靜開口:“是這個意思。”
“你!”
她沒有理會拿指着她的男子,轉頭對警察說道:“那天治療大廳裡,還有幾個患者和家屬,可以找他們求證。”
“你們醫院家大業大,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為害怕報複,什麼都不說?”
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隻有認可你說的,才是真相嗎?
她沒有回嘴,靜靜等待警察的決斷。
老袁卻在一旁突兀開口:“這位患者家屬說了那多,你們訴求是什麼呢?”
劉建國兒子擡手指指她:“我要她當面,跟我媽道歉!”
憑什麼?她沒錯。
她冷笑聲,别開臉。
老袁扯扯她袖子,壓低聲音:“道歉吧。”
轉頭,她看向老袁,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詫異,老袁頓下:“隻是要一個道歉而已,對院裡損失不大,要是真讓警察去走訪患者,鬧開了,對院裡影響不好。”
“我不。”
憑什麼是她道歉?她做錯了什麼?
為患者考慮她錯了?
保證患者安全她錯了?
她言辭溫和,維護自己她錯了?
憑什麼!
她站在原地垂着眼,不再多說一句。
“這是你使性子的事嗎?”
“這是為了院裡着想,你作為員工,你得為院裡榮譽着想。”
“就隻是道個歉而已。”
隻是道個歉,而已。
她的想法,不重要嗎?
她被人冤枉,不重要嗎?
一股氣堵在心頭,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老袁又壓低兩分聲音:“你道個歉這件事過去了,院裡也不處罰你,我們都知道你委屈,面上給人家一個台階下,對大家都好。”
手指不自覺緊緊攥住衣袖,她擡眼看向對她循循善誘的老袁,視線朝院領導看去,院領導還是那副微笑神情,沖她點點頭。
顯然是認可老袁的做法。
警察沒有說話,劉建國兒子輕蔑地看着她,一副勝卷在握的表情。
就連劉建國的妻子,也停止啜泣,拿眼掃着她。
手不斷收緊,
他可不是勝券在握?
這個屋子裡,
沒有一個人站在她身邊。
院裡想息事甯人,警察支持和解,劉建國家屬咄咄逼人。
沒人在乎真相是什麼。
隻要她受點委屈,就能圓滿結束。
所有人都皆大歡喜。
除了她。
她看向劉建國的兒子,他神情倨傲,
要道歉嗎?
她頓了頓,剛要張口。
劉建國妻子徒然拔高聲音:“我要她寫份檢讨,當着大家的面讀出來!還有——!”
“罰她工資!補給我!”
這句話刺的她鼓膜生疼,宛若像是千萬根針紮進她顱内一般,小而尖銳的痛着。
她還沒說話,老袁賠着笑:“也不是不行,但是當着大家的面,就....”
“我不道歉。”
從沒有一刻,她比現在笃定。
“她在污蔑我。”
“你!”老袁震驚地看着她,院領導的笑容也有一刻地僵硬。
劉建國的兒子,反倒是幾人中最平靜的那個:
“不道歉是吧?”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猛地暴起,掄起手臂,就朝她面上扇來。
沒人能想到,他會在警察面前動手。
季知春愣了下,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開。
莫名的,她突然想笑一下。
這爛泥一樣的生活,真把她當驢調教了?
過了兩秒,預料中的疼痛沒有落在身上。
她悄悄眯出一條縫看去,劉建國家屬的手臂被一隻從她身後伸出的手,牢牢固定在上空,任他再使勁,手臂分毫不動。
那隻手,手背上掌骨明顯,青筋凸起。
愣愣轉身看去,牧野正半垂着眼睑,瞧着她。
她張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沉默片刻,牧野眉宇間閃過絲不耐:
“傻愣着做什麼?”
另一隻手臂輕巧一拽,把她拽到身後,随即看向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