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拔完引流管的第三天,在她和能牧野鬥嘴吵上八個來回的時候,管床醫生貼心地給她辦了出院。
恰逢梅雨季短暫的天晴,季知春站在醫院門口目光直直看向一個地方,就連牧野開車過來都沒發現。
“看什麼呢?”
牧野聲音驟然在耳畔響起,她下意識回頭看去,措不及防撞入牧野漆黑的雙眸。
他目光專注,像是再看她,又像是要看進她心裡。
太近了,近得她都能看清牧野根根分明的睫毛。
氣息不自覺交織,牧野的氣息又一次籠罩在她周身。
但是不滿她的沉默,牧野放慢語速又問了一遍:“這麼出神?”
猶豫一下,她說:“看到個背影特别熟悉的人。”
“嗤。”牧野直起身子:“你那眼神,看條狗都覺得熟悉。”
“......”
說完瞥她眼,慢悠悠拉開車門。
放松地倚在副駕靠背,季知春猛然驚覺牧野的車坐着還挺舒服,怎麼上次沒覺出來?
她看着窗外不斷後撤的街景,才發現四院附近居然有那麼多小吃。
各式各樣的門店在她眼前一閃而過,她不免吞咽下口水。
吃了兩三日的流食,她已經開始複食,雖說牧野做的病号餐味道還不錯,但她總是嘴巴寂寞,想念路邊的小攤。
麻辣燙的字樣在她眼前晃過,眼睛一亮直起身子趴在車窗上:“诶,牧野!”
牧野瞥她眼。
“我想吃麻辣燙!”
“創口不想好了?”牧野斜睨着她。
“吃一次也不會影響....吧?”
“呵。”牧野冷笑聲:“你說呢?”
不行就不行,還你說呢。
她笑聲腹诽着,慢慢靠回座椅。
等一會兒她騎車自己來買。
下個路口,牧野一把方向盤調頭,二十分鐘後,牧野把微麻微辣的麻辣燙以及一小份章魚小丸子塞到她手上。
“不是不讓吃嗎。”她聞着麻辣燙散發出的香氣,叉起一個章魚小丸子放到嘴裡,一邊嚼嚼嚼一邊側臉看向牧野。
牧野連眼神都沒分給她,自顧自系上安全帶,手搭在方向盤上,才似笑非笑地瞥她眼:“不讓吃你就不吃了?”
“。”
“你臉上就差寫着,等會我就來買。”
沉默在車内蔓延。季知春雙手攥緊又放松,還是沒服氣。
“誰說的,我根本——”
“季知春。”
牧野看着後視鏡,調車出去:“高中你為了一口吃的,十一點橫跨半個江甯,我可沒忘。”
“。”
這事她記得。
高中暑假,正巧李女士和老季出差,就她一個人在家,學校補課下了晚自習,她突然很饞老城區北的一家烤串。
原本想邀請姜蒁、牧野一同前往,可惜被拒,晚上回到家裡翻來覆去都在想着那一口。
就在她下定決心準備偷偷摸摸去的時候,擰開門把手的那一刻,
她看到——
樓道昏暗燈光下,牧野懶散地在樓梯口站着,身上已經換下校服,穿了件寬松的套頭白T,頭發上還泛着潮氣,燈光昏昏沉沉地落在他側臉,看不分明。
就這樣,牧野側過身,正閑閑睨着她。
寥無幾人的大街,迎着夏日清涼晚風,二人騎着自行車,她肆意地笑着。
好吧,她承認她是個大饞丫頭。
但牧野這份态度莫名讓她不爽,磨磨牙,她打量着四周,想要找回場子。
看了看手裡提着的麻辣燙,季知春從鼻腔哼出一聲:“你這個車也不怎麼樣。”
“還沒有我車方便,車把還能挂麻辣燙。”
牧野沒搭理她。
自覺沒趣,她又往嘴裡塞進一個章魚小丸子,好吃到眼睛都眯起來。
在她差不多把手裡的章魚小丸子吃完,車也來到風尚名府。
踏進家門,她從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懷念,明明隻是一周沒回來。
看着熟悉的沙發,三步并兩步她張開雙臂就往沙發上撲去。
就在他幾近騰空的瞬間,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捏住她後脖頸把她往後一帶,讓她穩定的站在原地。
她緩緩轉頭,與牧野四目相對,牧野的左手還在提着她後脖頸。
沉默,是今天的再别康橋。
良久,她咬着牙問道:
“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