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一片嘩然聲。
短暫的沉默之後,喧嚣聲四起,偌大的體育會場沸騰起來,伴随着陣陣不屑和嘲諷。
“她瘋了?”
“她以為她是誰?一組就一個人,憑什麼能赢過我們?”
“我看那盆水是澆進她的腦子裡了……”
原本在原地站着的謝周霖也走上前來,他蹙起眉頭,對她道:“你現在離開,我還可以記你病假。”
底下抗議聲紛紛:“班長,人家根本不領情,你就别替她着想了。”
“她想當面出這個醜,就讓她出,等會兒狼狽地被砸出圈就老實了!”
季殊沒有理會謝周霖。
她隻是收回手,看着面前那些陌生卻帶着惡意的面孔,用食指指尖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抿得緊緊的唇微微擡了點弧度:
“我如果是你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說一些廢話。而是會好好想想,等會被砸中腦袋的時候,怎麼樣才不會顯得那麼丢人難堪。”
謝周霖不再說什麼,轉而在測試表上記下了她的名字,重新分好了組。
緊接着,他轉身去将裝滿躲避球的球框拖了過來,吹響了口哨。
“女生組躲避球第一次測試,開始——”
話音落下,原本還沸騰的會場安靜下來,隻響起了有節緻的球與地面碰撞聲。
不出兩分鐘,便有小組分出了勝負。女生中不乏運動健将,為了在申請大學時讓自己的履曆顯得漂亮,大部分弗蘭德的學生都會選修并精通一兩門體育課程,下午的文化課程結束之後也會早早去課外活動進行訓練。
想赢過她們不簡單,但也不算是難事。
季殊輕易地躲避了來自對方小組的球,精準地砸中其中一人的頭部。
手中正空的時候,她聽見身後有人叫她的名字。
“季殊。”
季殊回頭,謝周霖正站在圈線之外,從球框裡撈起一隻球,扔向了她。
季殊站在圈線正中,精準地接住。
她黑瞳沉沉,沒開口,隻是轉過身去用行動證實了這一隻球的價值。
“咚咚!”
一擊雙中。
小組出局。
對面幾個女生還在愣神、震驚于謝周霖的舉止的時候,猝不及防被球砸中,跌坐在地上痛呼出聲。
謝周霖抿唇道:“下手輕些。”
季殊照舊還是沒有回答,她接過謝周霖扔過來的球,掂了掂,但謝周霖能看出,她在下一組的比試中控制了下手的力度。
無出意外,她赢下來了後面的幾場。越到後期越是艱難,盡管季殊不停地被砸中身上、手臂、大腿關節和肩膀,卻從未被砸中頭部。
失分再多,不被打中頭部便不會出局。對方使的力氣再大,她也不過痛哼幾聲,那雙眼睛如盯準獵物一般,緊鎖住對方的頭,不擊中便不死不休。
三十分鐘過去,球框中的球越來越少,季殊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空曠的體育會場熾熱的燈光灼目,隻能聽見此起彼伏粗重的喘氣聲和隐隐的啜泣聲,所有人都死死盯住那個圈内的怪物。
躲避球遊戲原本的規則中,三人中選擇一人為小隊的“國王”,其他人要竭盡全力保護“國王”不被擊中頭部。盡管弗蘭德的改良中廢除了這條規則,但是她傷痕累累卻依舊筆直挺拔的瘦削身影,那仿佛就是“國王”一般。
她站在圈子裡,就是自己的國王。
低聲的不滿和抱怨四起。
“她是怪物吧……”
“太恐怖了,第多少輪了?居然還有體力!”
“她被砸中多少下,不痛嗎?這又不是比賽,隻是測試而已,她幹嘛那麼拼命……”
盡管謝周霖在測試開始的時候便說過“注意力度”,但并非所有人都如季殊一樣控制好力度。她們見砸不中季殊的頭,膽子便也大了起來,朝着她身上易擊中的地方扔去。好幾次聽見響亮的撞擊聲,她卻也面不改色,隻是瞳色越深,然後在自己的回合中精準地打中先前扔球之人的腦袋。
直到最後,謝周霖吹響口哨。
他一直站在線外給季殊扔球,見證所有的隊伍出局。
球框中空空如也。
測試結束,幾乎所有人都四倒八歪、氣喘籲籲坐在地上,沒有說話的力氣,一派被砸蒙了的頹喪之态。
體育場上,仍舊站在圈内的隻有一人。
她冷冷對她們說道:“我知道你們以小公爵的行為為風向,所以漠視也好、嘲諷也罷,我都可以當做跟風的自保行為,因為我确實惹不起小公爵。但是你們誰如果不介意嘗嘗我的拳頭的話,盡管來當那隻出頭鳥。隻要你不怕疼。”
場館中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