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漣什麼都沒說。
眼淚他控制不住。
嘴還是能控制住的。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耳邊紉蘭仍在呼喊,雲漣啞聲:“閉嘴!!”
淩九霄一下子刹住了嘴,“你的那些小動作,隻要别太過分,我都可以視若不見……你就非逼我把你軟禁起來嗎?!”
“好啊,少主把我軟禁起來吧。”
淩九霄一拳打在棉花上,“剛才都還好好的。”剛才還在一起卿卿我我,為什麼突然就變了?
“左丘翁是天外天的人!他對你說了什麼是嗎?!!”
雲漣推開淩九霄,動作輕柔又帶着不可抗拒的力道,“少主會記恨我嗎?”
淩九霄氣昏了頭,怒道:“我恨你一輩子!!”
聞言,雲漣眼裡是說不出的失落,“恨吧,這輩子恨了,下輩子就别恨我了。”
蒼麟出鞘,橫在雲漣頸前。
“天外天二公子不能就這麼逃走。”
他帶走雲漣時,向修真界做了保,倘若雲漣今日就折磨一走了之,玄天劍宗如何向修真界交代。
雲漣心中大恸。
他撫摸着心口道侶契,屬于另一個人的心頭血萦繞在心尖,滾燙炙熱,做不了假,他指尖在那處流連不舍。
“少主,生死道侶契結下,我若死了,你也活不成。”他依依不舍的摸了摸道侶契,下輩子小少主還願意同他結道侶契嗎?
不願意他就死纏爛打。
“我有辦法解除生死道侶契,少主,解了吧。”
頭頂發光的珠子冷眼旁觀二人,雲漣身上還穿着淩九霄的舊法衣,曾經一次一次擋在雲漣身前,保護他的蒼麟,現下正橫在他脖頸處恐吓他。相擁而眠的人,如今還是拔了劍,氣氛本該劍拔弩張,偏偏兩人心口又連接着一根紅線。
剪不斷,理還亂,别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明面上刀劍相向,但看不見的暗處,道侶契又将兩人緊緊捆綁在一處。
“少主,我要去結丹,你答應過幫我結丹,不能反悔。”
話到了淩九霄耳朵裡,就變成了“我要走了”。淩九霄收劍,單手扣住雲漣雙腕,掐着向茅草屋裡走。
“結!我看着你結!!”
雲漣被扯得一個踉跄,跌跌撞撞跟上。淩九霄大步流星走得急,停下時他險些摔倒在地,關鍵時刻,淩九霄扶了他一把,待他站穩後,又臭着臉松開手。
“嘭!”——木門被一腳踹飛。
暖黃的光偷偷漏進屋中。
左丘翁:“???”
擡哞一見淩九霄和雲漣交握的姿勢,兩人逆着光,投下的影子交疊在一起。
他心下了然,暴露了,吵架了,生氣了,鬧掰了。
左丘翁:“……”
但這又幹他何事,為什麼要殺氣騰騰的瞪着他?
淩九霄寒聲道:“結,丹。”
雲漣認命的閉上眼,“來不及了,先結丹。”
“背對着坐我前面來。”左丘翁盤腿坐下。
淩九霄不情不願的松開了手,抱臂站在一旁,眼珠随着雲漣的移動而轉動。他質問道:“讓爐鼎結出金丹,這種違背常理的事,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渾身上下靈力流竄,懷裡抱劍,站在那裡氣勢劍拔弩張,大有一副解釋不清就按天外天同夥處理的意思。
左丘翁平靜道:“把我的,換給他。”
此話一出,驚掉下巴的唯有淩九霄。
他們兩人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都明白。想要爐鼎結丹,這困難程度不啻于要水火共存,自身長不出來,又想要,那自然而然就隻能從外界謀得了。
淩九霄蹙眉,真是弄不明白堂堂醫仙竟然為了天外天不惜自毀,做到這份上,天外天是救過他全家的命嗎!
左丘翁左手握拳,全身的靈力一點點被調動。他受困在這破地方不人不鬼,蹉跎了這麼久,甚至連調動自己的靈力都顯得異常生疏。
靈力沿着經脈彙聚在左手,越聚越多。
淩九霄握着劍柄,上前一步,戒備的盯着左丘翁。
左丘翁猛地發力,靈力盡數攻向金丹。
“咔嚓!”
強勁的力道下,金丹在一瞬間裂了道縫隙,而後碎成了粉末!
半生積蓄的靈力一時失去了承載容器,不受控制地流竄在雲漣經脈中,其中劇痛的滋味,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饒是雲漣,也不禁被他的決絕震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