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質跑了,淩九霄難辭其咎,更重要的是他私自帶人離開宗門,卻又說不出緣由,這讓他們怎能不生疑,一個兩個恨不能把玄天劍宗和淩九霄生吞活剝了!
玄天劍宗全程含糊其辭,隻一味拖延。
但修真界沸騰不安,依舊死死咬着玄天劍宗不松口。
拖延也不是長久之計。
這邊僵持不下,魔宗那邊卻驟然發難。
其實雲漣剛回天外天時,修真界皆惴惴不安,然而惴惴不安了許久,都不見天外天有所動靜,他們才騰出心思來诘問玄天劍宗。
結果誰都沒想到,雲漣竟突然挑起戰亂,率領門下弟子一路南下,見一個打一個,見兩個殺一雙,來勢洶洶。
魔宗實力強悍,雲漣心狠手辣。
修真界頓覺大事不妙,再無暇顧及淩九霄。
雲漣開戰時,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尋回先母遺物,他挨個宗門打過去,交不出四方神器就擄走人家宗門繼承人,扔到天外天充當人質。
又是一個月下來,修真界已淪陷大半,天外天的人質也越來越多。
如今隻剩幾大宗門苦苦支撐,既要防着雲漣腦子一抽随時打上門,又要增援各處,左支右绌,舉步維艱。
有些聰明識相的,早就乖乖送上自家少主為人質了。
反正送不送的,雲漣都會打上門将人擄走,到時候少主保不住,宗門也保不住。
何苦負隅頑抗。
隻是那些人質遠離故土,踏入龍潭虎穴,難免感傷。
不過一月光景,修真界便已滿目瘡痍,物是人非。
戰火燒至青雲派。
老掌門被鎖鍊捆了,跪在大堂外。
他歇斯底裡的咒罵根本無人在意,天外天弟子一排排站着整齊有序,靜候二公子。
斷劍血污,昏黃天空中,傳來一陣細碎的“叮叮當當”聲,金器碰撞清脆,珠玉空靈溫和。
聲音由遠及近。
天外天看守弟子好像收到了什麼特殊指令,皆齊刷刷抱劍彎腰。
“見過二公子——!!”
聲勢浩大,響徹雲霄。
老掌門看清來人時,登時驚得目瞪口呆。
最先注意到的是氣味,冷調的沉香,氣味像是冷冷雪松,冰人,微苦又有些清爽。
這個香味聞了直達上颚,再昏了頭的人也能一個機靈冷靜下來。
然後才是樣貌。
他見過神女,這位傳聞中的二公子像她,又不那麼像。
重重疊疊的衣袍,紅綠交錯,雲漣側視一眼老掌門,神色淡淡。
風一吹,雲漣耳上金玉珰小幅度晃動。
他提着衣擺,拾階而上,施施然落座于主位。一手支頤,一手把玩掌心玉佩,湛藍色的穗子從他指縫間流出,不染一絲塵污。
“四方神器呢?人呢?二選一,你快點交,我快點走,别耽誤本座打下一個。”
雲漣将玉佩貼心口收了,放置妥帖後,疑惑道:“紉蘭、端木何在?”
為首的一名弟子站出來,規規矩矩答道:“回禀二公子,紉蘭護法收到大公子調令趕回宗門了,端木護法追擊一女子而去,似是青雲派掌門之女。”
他回禀結束便退回自己原本的位置。
雲漣叉腰站在原地,一動腕處的兩隻镯子順勢滑進衣袖,複又落回腕骨,層層衣袂翻飛,香氣彌散。就這麼一個小動作,他全身上下就跟着叮叮當當一通響,卻不讓人覺得吵鬧。
而且這細碎響聲不僅不吵鬧,反而頗有音韻。
他站了一會兒,隻覺得好生無聊無趣。
“修真界業已淪陷,你能讓她逃去哪裡?”雲漣語氣慵懶,像是在跟熟人飯後閑聊,“沒人敢收留她。”
方才退回原位的那位弟子十分有眼力見,上前一步,“此女逃去了玄天劍……”
雲漣瞬間褪去了一身閑散,聲音驟然沉下來,“你再說一遍,她逃去了哪兒?”
那位弟子知道二公子與玄天劍宗有些龌龊,但雲漣剛才把玩玉佩時,臉上是難得一見的璀璨笑意,甚至剛才說活都十分柔和,所以他才敢上前讨好,誰知道一句玄天劍宗就觸了二公子的逆鱗,他,他還不想死!
比這位自作聰明的弟子更慌得莫過于老掌門,他還在做女兒能逃走的夢,“玄天劍宗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她隻是個孩子,你何必趕盡殺絕,你——”
“很好。”
衆弟子烏壓壓跪了一片,雲漣臉色陰雲密布。
“賞青雲派上下千刀萬剮。”
雲漣指尖觸摸到心口玉佩,玉如意扣溫潤,似是握住了那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