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季離,湛玉,他們都沒事。”雲漣做着口型,他知道淩九霄能看懂,“你重傷未愈,金丹暫時被封了,你先養傷……”
淩九霄兇狠的眼神紮的雲漣生疼。
“咳咳咳……你的耳朵能治好的,你先别着急,少主。”他咽下喉間腥甜,沖淩九霄乖順的笑了笑,試圖安撫淩九霄。
淩九霄緩過來後抽出了手,“四方神器你已經得到了,我還有什麼能讓你貪圖的,雲二公子。”
雲漣重新低下頭,“對不起。”
“我自作自受,擔不起。”淩九霄起身欲要離開。
“别走!”
淩九霄聽不見,雲漣趕忙爬起來去拉他,可惜腿是軟的,他當即摔倒在地,膝蓋狠狠撞上地面,發出一聲巨響。
淩九霄沒回頭。
情急之下,雲漣瘋狂用神力将人拽回,手法一如當日昆侖山。
“你到底想幹什麼?”淩九霄被甩到榻上,心如死灰。
雲漣嘴張了張,沉默了半天。
淩九霄沒有再走,整個修真界都成了魔宗的囊中之物,他金丹被封、重傷未愈,困囿于魔宗二公子殿裡,能走去哪裡呢?
雲漣垂眸,盡量安撫淩九霄的情緒,“玄天劍宗交出四方神器和……人質後,天外天并沒有再為難他們。季離被看押起來了,沒受傷,湛玉替你看完病就過去了,他們兩人在一處沒事的。你母親那邊,我讓人看着,她隻是有些擔心你,其他的都還好。”
淩九霄終于肯直視雲漣了,那雙原本滿是愛意的雙眸,被一次又一次的欺騙傷得隻剩戒備。
“你威脅我?”暴怒之後,淩九霄冷靜下來。
雲漣不住搖頭,“不是!我隻是想讓你别擔心!我并沒有想拿他們威脅你什麼!”他舌尖滿是苦澀,盡力想辯白淩九霄對他的誤解,“封金丹是端木雲錦喬做的,我當時被宗主禁了足無能為力!你如今重傷未愈,我讓你留下是想讓你養傷,并非——”
并非心懷不軌,别有所圖。
淩九霄不信他,雲漣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對不起。”雲漣又一次道歉。
淩九霄苦笑。
世間事真是陰差陽錯,以前總怕雲漣離開,用盡了辦法想将人綁在身邊,現在想推開他,誰知雲漣反倒不肯離開了。
“擔不起,”淩九霄說的并非氣話,“無需你替我療傷,放我回地牢吧。”
“你傷的重真的會出事的少主!”雲漣近乎哭求的聲音略微哽咽,“養好傷再說,少主。”
淩九霄錯過眼不敢再看,被坑騙,成為階下囚的人明明是他,雲漣有什麼好委屈的?!
氣氛一度僵硬,淩九霄不再跟剛清醒時一樣暴躁,幾欲掐死雲漣,現下他更多的是不甘、無奈、自嘲,雲漣不敢靠近淩九霄,怕他激動,想說話但淩九霄聽不見也根本不看他。
雲漣左手在掙紮時被玉碗碎片紮穿了,他渾然不覺。
這麼死僵着也不是辦法,雲漣輕聲道:“藥灑了,我去換一碗。”盡管對方聽不見。
假借換藥為借口,慌慌張張的逃了。
再待着,雲漣會瘋的。
淩九霄躺在那裡,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
雲漣去取藥,取了好久都沒有回來。
“起來!!”
淩九霄被人一把薅起來,湛玉憋了一肚子火,“你發什麼神經?”
淩九霄愣了愣,“師叔?怎麼是你?”
湛玉對着淩九霄就想給他一拳,但顧及到他的身體還是沒下得去手。
雲漣半夜讓侍女來喊他,說什麼淩九霄醒了,結果他一過了就看見雲漣滿手血,殿裡一片狼藉,以及要死不活的淩九霄,登時氣得他氣不打一處來!瞎鬧騰什麼!
他揪着淩九霄的衣襟就開始罵,“耳朵長在自己身上,聾沒聾你自己不知道!我不管你有氣還是有怨還是對雲漣依舊不死心——”
淩九霄極快反駁道:“我沒有不死心!”
“我不管!少廢話!”湛玉直接打斷,“你給我聽着,現在你的傷要治,這才是最重要的!你别給我發瘋,該喝藥喝藥,該雙修雙修,雲漣就算欺你辱你你也先給我忍着!養好傷,這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腦子轉個彎。”
淩九霄愕然,他隐約有些猜測,“什麼雙修,你說明白?”
湛玉更愕然,“雲漣沒跟你提?”
他翻了個相當無語的白眼,言簡意赅道:“你這個聾,事關經絡,要靠爐鼎雙修,雲漣,”他快溜的嘴皮子難得卡頓,“說來奇怪,他還挺樂意,也挺上心,正好借他養傷、修煉,關鍵時候還能抓了當人質,一舉三得。”
“别說了……”
淩九霄啞聲道:“就沒有别的辦法嗎?”
他不想再糾纏不休了,他怕了。
怕自己再度沉淪,那是雲漣啊。
湛玉殘忍道:“沒有。”
淩九霄自暴自棄道:“那就這樣吧,不治了。”
湛玉忍無可忍,反問道:“不治?你說的好輕松,不治聾了死了困在魔宗地牢裡一輩子不見天日,你有沒有想過師姐怎麼辦?”
淩九霄霍然擡眼,是啊,娘還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