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鳴放下藥碗追了上去,笑容讨好:“雲汀别生氣——既然今日不想喝藥,那我們便不喝了,換個法子好嗎?”
江雲汀不理他,徑直走入軟轎裡坐定,自己把簾子放了下來,示意太監們可以走了。
可太監們沒有皇帝的命令如何敢動?岑鳴直接擠了進去,胡興揚手拉下簾子便讓他們起轎。
開玩笑,陛下跟帝師服軟可不能讓别人看見。胡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緊步跟了上去。
帝王有帝王的規制,江雲汀雖為帝師,但從不越制,隻是身體不好,最終還是拗不過皇帝,被強行特允他可在宮中坐轎。
江雲汀的轎子比不上皇帝的轎子寬敞,再說岑鳴長手長腳,兩個大男人擠在一起自然不太舒服。
江雲汀心裡正因為他方才丢臉的事情别扭着,轎子裡擠雖擠,他卻硬是轉過了身子背對着岑鳴,一副不想理人的樣子。
岑鳴很是稀罕這樣的江雲汀。
上一世的江雲汀端莊持重,與他相處溫和中帶着些疏離。即便是确認了關系之後,也隻是允許他抱着,像看小孩那樣看着他。
這一世大有不同,他的雲汀肯對着他發脾氣、鬧别扭、會害羞了,不再因為他是長輩而繃着自己,盡管他現在還是有點拉不下臉來,但是岑鳴有感受到他的細微變化。
啧,果然不主動就沒有老婆。
岑鳴第三次伸手嘗試攬住江雲汀的腰,終于沒有被扭身拒絕,心知他的雲汀消氣了。
他滿足地把頭搭在江雲汀的脖頸裡嗅聞他身上的冷香,江雲汀怕癢,動了動脖子,還是不肯理他。
罷了罷了,老師既不喜歡喝藥,那便讓太醫把藥做成丸子吧。做得小些,再裹些糖霜,總是好入口的。
議政殿裡,範青站在殿下禀報西北的軍情戰況,葉爾泰和阿麗江在被安排在朝廷統管的驿站處等候召見。
阿麗江推開房間裡的窗戶,看着院子裡的紅梅啧啧贊歎。樓蘭地處沙漠,開不出這樣的花朵。
葉爾泰卻沒有這個心思,心情凝重得弄得整個人像個苦瓜。
阿麗江作為王族的長公主,此次來到大啟,是為了和親的。
這是樓蘭向大啟尋求庇護的誠意。
葉爾泰看着阿麗江俏麗的臉龐,心裡想着方才接收到的情報,千般愁緒纏繞,腦子裡像是打了個死結。
這大啟的皇帝早已成年,後宮卻沒有一個女人。
最古怪的是,朝野上下居然沒有一位大臣催促。
這大啟的皇帝,該不是有什麼隐疾吧?
岑鳴聽完西北的情況,眉頭皺得死緊。
老師當政多年,又重開武舉,因而本朝重文輕武的情況大大改善。
隻是大啟雖然現今國力強盛,周邊小國卻戰亂不斷…邊境遼闊,即便這些小國現下不敢蹦跶到面前來,但是居安思危是很有必要的。
況且這些未開化的蠻族實力确實不容小觑。
那麼拉攏或是扶持周邊的小國,便是一件很值得斟酌的問題。
江雲汀對此倒沒有什麼反應,他相信岑鳴的能力,這次來上朝也是為了想看看主角攻的情況而已。
江雲汀站在一旁默默地打量着範青。
嗯…小夥子長高了許多。
他身上一副沉着的氣質十分與衆不同,劍眉星目,身材高大,一張臉龐被西北的風沙打磨得粗粝了一些,不似之前在京城裡的白皙,更添加了幾分男子氣概。
隻是……唉,這劇情線如今看起來是挺不靠譜的。
說好的主角攻在與主角受分别十年之後再見便一見鐘情了呢?!範青一直平視前方視線都不帶轉移的,就算是偶爾擡眼也很快便垂下去,這叫哪門子的“一見鐘情”?!
江雲汀簡直要被氣笑了。
上輩子江雲汀沒有來上朝,因為他當時突然發病,再加上他又莫名抗拒去見這隻想拱自家白菜的豬,所以幹脆沒來,隻讓009跟去看了一眼。
009也哀歎一聲,這劇情線也太不靠譜了吧!簡直比上一世還要放飛!
一人一貓已經不想說話。
範青彙報完了,站回自己的位置靜靜聽着官員們的讨論。沒忍住,向前看了又看那抹身着紅色官服的身影。
我回來了,帝師。範青心裡莫名地開心。
江雲汀感受到後方投來的目光,也側身看了過去,就看見範青正偷偷望向他,正巧被他逮住。
他也對着範青笑了笑,點了點頭,手下意識地去翻袖袋想要找糖,背後卻突然一陣陰風刮起。
江雲汀疑惑回頭,就發現岑鳴死死盯着他,見他終于把注意力轉回來,正對着他十分“和善”地龇牙。
江雲汀:“……”
江雲汀老實了,不敢再動,眨眨眼示意狼崽子不要鬧,然後低頭認真做起了雕塑。
不敢動不敢動,小崽子咬起人來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