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稍安勿躁,言明先皇早已安排好一切。
他現在還記得蕭翎當時的表情,釋然中帶着懷念。
他是醫者,不懂什麼宮廷權謀,隻想醫好一個為國為民的好人。蕭翎對此隻說了一句話:“先帝所為,俱是為了大啟,而非一國一姓之得失。”
老王醫心下震動,但還是煩得要死。
看着蕭翎那般鄭重的神情,心裡琢磨着帝師的身體目前看起來還好,他的解毒方法還是過于猛烈,也怕人承受不住,幹脆聽了蕭翎的話離開帝都去尋摸更好的藥草,沒想到轉眼間又被暗衛逮住,把他強行送出了國境。
三年後,蕭翎将手中的另一份遺旨丢入火盆,輕松地笑了。
蕭鶴第二日來書房找文書,意外發現了未燒盡的炭盆。他無意中瞧見了明黃的、隻燒得剩下零碎字迹不全的紙片,一時不敢大意。
左右看看無人,便自己不顧髒污一點點撿起來拼湊成形。隻拼成了幾個字仔細一看,便不敢再拼。
我的老天爺,蕭鶴吓得要死,這分明是滅族的證據!也沒敢叫人,自己點了火折子一點一點燒成了灰燼。
那幾個字是:不、肖、廢、鳥、立(殘缺隻剩半張)、位、
江雲汀泡着藥湯,臉色慢慢紅潤起來。老王醫集中精神,撚起銀針緩緩刺入穴位。
009在意識空間裡看着這一幕,毛毛都要炸起來了,感覺那些針好像在紮它一樣,膽寒道:“江江,你要變成刺猬了嗎?”
江雲汀被藥湯泡得迷迷糊糊的,但還是打起精神回答009的問題:“沒事的九九,這是中醫,老王醫在給我逼毒呢。”
009乖巧趴下,不敢鬧騰了。
蓦然,江雲汀噗的嘔出一口毒血,伏在浴桶旁喘息不定。正在外室煎藥的藥童聽到老王醫的指令小心翼翼地把藥碗端來喂給江雲汀。
江雲汀渾身上下痛得不行,連睫毛都忍不住地在顫抖。
老王醫直接拿竹管撬開他的嘴,示意藥童慢慢喂他,一手還在不停地丢藥草下去。
岑鳴在外間坐不住,來回踱步。他也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隻知道他的愛人在受苦。
一室安靜,那扇薄薄的門隔絕了他的視線,他心如火煎。
門終于開了,小藥童活潑得跳着跨過門檻:“陛下陛下,毒清幹淨了!師傅讓您進去把帝師大人抱出來呢!”
岑鳴沒等他說完就一陣風似得刮了進去。
内室裡,老王醫精疲力竭地坐在一旁歇息,雲汀還在浴桶裡泡着,昏迷着,但氣色顯見得好了許多。
隻是浴桶旁殘留着斑斑血迹,雲汀的右手幾根手指的指甲凹陷進去,可見當時痛楚。
岑鳴心裡痛得不行,但還是穩住動作将雲汀打橫抱在懷裡,不忘向老王醫施禮謝過。
老王醫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還是惡狠狠的:“小子,好好對他!記住他為你吃的苦!”
岑鳴嘴角顫抖,努力穩住聲線:“我會的,我不會讓雲汀再受一分痛。”
待他們二人走後,老王醫終于笑了出來,嘴裡喃喃道,年輕人,挺好。
希望他們,永遠都不要放開彼此的手。
江雲汀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身體一輕,不再像以往一般乏累,他的手指包紮好了,暫時感覺不到疼痛。
岑鳴半抱着他,半邊身子還在床下,手裡的動作很輕,隻是虛攬着。
岑鳴覺輕,這些年都沒有什麼改善,一般隻有睡在他身邊才會稍微好些。
江雲汀沒有動,這些天岑鳴很累了,他想讓小崽子多睡一會兒。
蘇州的夏末總是綿長,依依不舍般不肯輕易退去。
紅玉心細,拿了好幾張細紗罩住窗口,避免太陽直射進來讓熱氣蒸騰,又防止了室内昏暗。
江雲汀愛侍弄些花花草草,幹脆在院中移植了好幾顆桂花樹,此時香氣濃郁,透過層層窗紗仍不減香氣。
江雲汀通過意識空間瞧見009正扒拉着紅玉的裙角人立起來要讨桂花餅吃,沒忍住輕笑一聲。正懊惱會不會吵醒岑鳴的時候,擡頭一看,卻發現岑鳴正專注地盯着他瞧,好像瞧不夠一般。
江雲汀笑了一聲,把頭埋進岑鳴的胸膛裡悶悶的像是撒嬌:“怎麼醒了也不說話呀?”
岑鳴挪動了下身子,讓雲汀靠得更舒服些:“剛醒,看着看着就挪不開眼了,所以就沒說話。”
江雲汀心想,這小崽子怎麼一日日的情話說個沒完。臉上紅了紅:“那要不要再睡一會兒?這幾日你瞧着好累。”
“好啊,那雲汀陪着我睡嗎?”
“嗯,陪着你。”
“好夢,我的陛下。”
009終于讨到了一個桂花餅,喜滋滋地窩在紅玉懷裡等着被喂。
喵嗚——這日子過得喵好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