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即便擁有意志也無法破殼而生,本來都已經不抱希望,他們不知道死亡是什麼大抵因為當時的狀态和死亡也差不了多少。
本該一直這樣直到形體腐爛或者是被某些動物吃進肚子,又或者是被永遠的封在冰凍的土壤中,但是……有一個人的到來改變了這一切。
他們兩個都記得那掌心的溫暖以及那溫聲細語,緊接着一股溫暖的力量萦繞在他們的周圍,那是讓生命延續的溫暖,是生機的再現。
正因為擁有這樣溫暖的力量,他們擁有了一雙眼睛,在睜眼的瞬間看到了陽光、感受到了春風以及……用嫩芽觸碰到了柔軟的皮膚。
然後他們擡起眼睛,對上了一雙溫柔的熠熠生輝的褐色眼眸,以及那聽着很舒服的聲音。
母親将他們捧在手心,在他們發芽後然後小心翼翼的移栽到盆栽中,精心呵護他們成長,他們因為母親擁有了睜眼看世界的生命。
但是由于本身先天不足,即便依靠母親的力量,他們在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化形,隻能在盆栽中将養着。
和他們同期被母親賦予生命的種子都能化成人形了,他們也隻能在盆栽中望眼欲穿。
他們的化形在「植物園」成立後不久,可即便化成人形後他們也無法勝任高強度的戰鬥工作,隻能在後勤工作,母親的力量庇佑着他們,維持着他們的人形和生命。
或許是因為本身就是先天不足之胎,母親的力量幾乎維系着他們的自我,以至于沒法有更多的力量讓他們使用。
現在他們知道白霧的力量是讓他們這些曾經被母親庇護的植物靈退化成最基本的形态,那也就是奪取母親曾經給予他們的力量,放在普通幹部上可能隻是退化到原本的狀态。
但是對他和繡栎來說,卻是非常緻命的打擊,那意味着他們會在一瞬間死去,可母親已經消失了那麼久,沒有第二個人能再一次給予他們新生了。
那個工作人員拼命捶打着薄膜,想要靠這個行為将繡栎拉回來:“不行啊,繡栎!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你會死的!”
繡栎卻置若罔聞,他沒有回頭,隻是一邊朝着船舵伸出手,一邊對另一個同伴道:“繡線,我必須這麼做。
柏大人的意志維系着得都卡米普萊貢不會墜毀,那麼我的任務就隻是幫助她将這座島嶼回正,就算失去生命也沒有關系。”
繡線聲嘶力竭道:“母親已經不在了,你要怎麼做才能挽回自己的生命!
隻有母親才擁有将我們這些植物靈起死回生的能力,可她不在,你拯救得都卡米普萊貢,誰來拯救你!”
或許姬将晚和嚴汲也擁有這種能力,但「植物園」立場不明,他們也未必會施以援手。
更不要說他們這種小喽啰根本就不會被大人物所記住,大人物也不會為他們這種小喽啰施以援手。
記不住的人,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像他們這樣的廢柴,一抓一大把。
隻有母親……一視同仁的愛着他們所有人,受她的影響,「植物園」的大家才能彼此相親相愛,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一直待在「植物園」。
隻是……他們也都清楚,為了那宏大的目标,犧牲是必然的,「植物園」上至領袖下至他們這些默默無聞的工作人員,每一個人都會為此奮鬥終身直至生命流逝。
「植物園」跨越時空,為未竟之事畫上終止的句号。
這樣想着,繡栎抓住了船舵,奮力将它一扭:“我不需要任何人來拯救我,我隻做我認為對的事情,喝啊……”
說話之間,繡栎雙腿交纏在船舵的支柱上,将自己頭朝下吊在半空中,然後奮力轉動船舵。
“……”繡線咬了咬牙,下一秒也跟着沖了出去,把幾個研究員吓得不輕:“繡線,你也瘋了嗎!你和繡栎都不能接觸白霧的!”
繡線不語,隻是向着柏茗的方向所在的方向沖過去,柏茗整個人像是被魇住了一樣。
再加上她的頭頂因為撞擊設備流了很多很多血,此刻呈現出一種昏睡不醒的狀态,繡線發現她整個人體溫低的吓人,呼吸也非常微弱。
可即便在這種狀态下,她的手也依舊保持着握拳的狀态,任憑繡線怎麼掰都掰不開,這也側面說明了柏茗即便是在這種狀态下還在死死撐着得都卡米普萊貢。
就在這時,白霧已經完全籠罩了他們,繡線将柏茗背了起來,剛一背起來就聽到柏茗喃喃自語:“哥哥……小心……後面……的刀……不要……不要傷害我哥哥……”
可惜繡線沒時間探究柏茗話語中的意思,白霧已經率先接觸到了他的手臂,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臂在極短的時間内退化成植物。
他一邊跑一邊擡起頭,發現比他更早出來的繡栎情況更加惡劣,他半邊身體已經完全植物化,可即便靠着這樣殘破的身體,他也還是一點一點的将船舵回正。
随着船舵的回正,得都卡米普萊貢也漸漸恢複正常,而繡線也成功的将柏茗送進了薄膜之中,但是與此同時的繡栎也因為身體完全退化直直的落在了地上。
“繡栎!”繡線想要出去,結果被兩個研究員按在地面上,他聲嘶力竭的呐喊着,“你們放開我!我要出去!”
身體的退化讓他沒有多餘的力量掙脫兩個研究員的束縛,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繡栎逐漸退化。
繡栎躺在地上,艱難的轉動自己的頭,他隻感覺整個世界在一點一點變暗。
他憑着最後一點視野朝着繡線他們的方向,揚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因為他說話的能力也随着退化而消失了。
或許……這就是他的終點了,還真是覺得可惜啊,明明連母親都還沒有見到呢。
帶着這樣的想法,他的世界徹底陷入黑暗,隻是在聽覺尚未完全消失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聲很輕的笑聲。
那笑聲非常熟悉,似乎穿越漫長的時光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
緊接着一股溫暖的力量萦繞在他的身邊,那種力量和他最初沐浴母親力量而誕育的力量是一模一樣的。
難道……是母親?母親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