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子饒是知道這是個刺頭兒,但此時聽他這麼不配合,胡子還是氣的一翹一翹的。畢竟年紀大了,被他這态度氣的沒說出話來。
陸裕川卻自覺的很:“我先走了。”饒是他心中有些煩悶,但還是走了。
衆人讓開了一個口子,也沒人敢攔他。
周錦悅就在這個時候看到了被衆人包圍着的他。還是那副模樣,一身青衫和他的氣質格格不入,一頭高馬尾看起來格外不羁,唯一與平時不一樣的是,他的衣袍傷沾染了幾處暗紅,那是鮮血凝固後的顔色。
陸裕川怔愣了一下,覺得實在不巧。他并不願意讓這個姑娘親眼見到這幅畫面;若是那個姑娘看到了李榮的傷,會不會開始害怕他?
陸裕川不想下一次見到周錦悅的時候,她看向自己的那雙杏眼裡充滿恐懼和畏縮。
陸裕川垂下眼睛,掩在袖子裡的手握緊了。随後便大步的往外走去,并沒有等周錦悅的靠近。
周錦悅跑的有些喘氣。
她剛剛過來,還沒有來得及靠近,就看陸裕川沒有看她一眼就走了。
等到周錦悅走近的時候,發現那些人都在看着已經走遠的陸裕川的背影,還有反應過來後,追上去的傅傑和王琸。
其他人的目光中都是厭惡和失望,還有幾個人明顯松了一口氣的神情:“他總算被趕出書院了。”
周錦悅睜大眼睛,陸裕川,就這麼離開書院了?
沒有人查清楚事實嗎?那些夫子怎麼也拿失望的眼神看着遠去的他?
不,不行,她要弄清楚真相。她不信陸裕川是壞人,他打人應該是有原因的,一定是李榮先做了什麼事。
周錦悅第一反應是去追上陸裕川問清楚。
卻被人從後面拉住了。
周錦悅回頭,是周錦霖。
“你别過去了,傅傑他們還跟着呢,出不了什麼事。”
周錦悅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人:“姐姐,他不是那樣的人,我不信他會無緣無故把人打成這樣。”
周錦霖撫慰的摸了摸她的頭:“我也不信,但他不肯說原因。”周錦眼含着對周錦悅的擔憂:“好多人看見他打的人,李榮又傷的這麼重,若是陸二郎自己不開口,怕是不好找真相。”
周錦悅沉默了下來。
她不算特别了解陸裕川,但從這段時間來看,他是一個很固執的人,認準了一件事,别人很難勸動。
周錦悅又看了看地上的李榮,看起來似乎真的很慘,臉已經看不出來本來面目了,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沒一會兒,周錦研也過來了。她一來就咋咋呼呼的:“你怎麼跑的那麼快!”
周錦悅沒有回答她。
周錦研又不高興了,她見她跑出來就連忙過來了,都沒有去找阿意呢,她什麼臉色?
周錦霖拉住她,搖頭示意她别說了。卻轉身對周錦悅說:“央央,我們先回去吧,等查明真相,陸二郎肯定可以回書院的。”
周錦研這才注意到地上的李榮。
她險些驚叫起來,天哪,地上那人怎麼被打成這個樣子?是陸二郎打得嗎?那回去是不是要和爹爹說一聲,萬一他将來打周錦悅怎麼辦?她讨厭是讨厭,但她不想讓她死啊!
不對,周錦悅好像是為了陸二郎才過來的,那她對陸二郎到底是個什麼心思?
她迷迷瞪瞪的被周錦霖拉住,心裡有許多疑問,但現在又不适合問出來。
周錦悅好半天沒說話,也沒動。周錦霖讓她站了一會兒,便想把她先帶回家。
這時,旁邊衆人才敢大聲說話。
似乎是見陸裕川已經不見了蹤影,和他交好的幾人都不在,剩下一個楊逸明雖然在場,但是他也是讀書人,先生眼裡的好學生,自以為應該不會在此時站在陸裕川那一邊,所以說的話愈發大聲了,還越說越過分。
“他總算走了!”
“若他不是陸首輔的兒子,有什麼資格和我們上同一所書院!”
......
不僅是男院那邊的學子再說,就連後來趕過來的一群女院的學子,也開始說。
“他這種人,将來誰嫁給她誰倒黴。”
“誰會嫁啊,這樣的流氓地痞,嫁給他還不如上吊呢。”這是聲音比較尖銳的文燕。
男男女女的聲音混在一起,周錦悅的耳邊充斥了這些嘲諷和幸災樂禍。
周錦悅明媚的臉不止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極為陰沉。
周錦霖看着她陰冷的眸子,覺得這個堂妹看起來十分陌生。
明明還是那張臉,卻再也沒有以前嬌生慣養的模樣,像是經曆了許多事情一般,那雙明媚燦爛的眸子此刻似乎帶着陰森的鬼氣。
一時間,周錦霖竟不敢上前去拉她。
“都給我閉嘴!”
聲音尖銳刺耳,在嘈雜的環境中奇異的傳到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
周錦悅叫不出男院那些人的名字,于是徑直走向了女院中說的最過分的文燕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