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何二姐也披上了麻袋,何願聲出憂心:
“二姐,你身體不便就不用跟來了。我一個人就可以。”
何二姐系好了領繩,跟在何願身後并不打算停下腳步:
“沒事咯。懷崽十個月什麼時候不幹活的?臨盆前都要下地。”
王婷已經在村外待候。走出村子的這段路雖然不遠,但沒出村之前都有太多不确定性,多個人的确多一份保障。至少在這短短的路程中,何願能保證二姐的安全。
沒有時間讓她們多待片刻,何願背着媽媽沖進了雨裡。
望着兩個妹妹逐漸消失在夜色雨境,靠在茅房門口的何大姐松了口氣。
“咚咚咚——”
身後的茅房門被大力敲響,何奶似乎已經解完了手。
“要死——!門怎麼不開得?!”
一邊說着,何奶一邊用自己的身體撞門。
還好何大姐體重壓制,房門被抵得牢牢不動,任憑何奶如何吃勁的又撞又推都紋絲不動。
何大姐咬緊牙關紮穩馬步,心中默念着一切平安一切順利。
她望着天空虔誠祈禱着,祈禱這雨能可憐可憐她們的媽媽。
能下小一些,能停一停。
何願背着母親大步踏起一路水花,何二姐護在身後四周張望生怕遇上村民。
她們找了一條最少有人走的路,一路昏暗無光離村口的路程也稍遠一些,好在途過大半也沒遇到一個人。
就在二人心口一歇的片刻空蕩,前方響起了一個聲音:
“你們是哪個?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幫把忙?”
雨聲鋪天蓋地,路過的中年男人不得不扯起嗓子出聲問道。
“叔哎!我是何家老二啊。”
何二姐走向前來撥了撥遮頭帽沿,好讓同村阿叔看清她的長相:
“三妹好不易回家,喊我們吃飯,吃到一半媽媽吃壞了。好嚴重了眯眼不醒!我們要帶媽媽去看醫。”
同村阿叔與何願對視一眼,便上前來撥開了何願背上麻袋雨衣的一角。
枯瘦的女人果然陷入了昏迷般微張着嘴一動不動。
同村阿叔面色一急:
“你們爹爹奶奶呢?”
“爹爹奶奶喝醉咯,打都不醒。”
何二姐佯裝焦急,都快哭出聲的模樣。
也分不清是鄰裡間的關切還是留有一個約定成俗的心眼,同村阿叔的目光中不盡是擔憂,還夾雜有一絲複雜的防備之色。
“你們在這裡等着,我開拉車帶你們去!”
“不……”
何二姐本想找個借口拒絕,卻被何願打斷了話語:
“好的,謝謝叔救命啊,我們在這裡等着你!”
同村阿叔點點頭,捂着草帽匆匆的小跑而去。
看着那個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何願心中愈漸冰涼:
“他一定會叫人的。”
她笃定。
何二姐一驚:
“那怎麼辦!我們現在跑?”
雨水砸在麻袋上牽起一連繞耳的連響。
何願的臉陷在遮帽裡,看不清顔色。
隻能所見她緩緩搖頭:
“直接跑,他們一定能追上來的。”
“難道我們要在這裡等他們過來?!”何二姐急得攥緊了何願身上的雨衣。
餘光攏入了道路旁廢置的幹草堆,何願凝得入神。
忽而她轉首望向二姐,目色堅定:
“姐,我們分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