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秋月白與他在這一點上極其不同,他屬于險中求穩的那一類人,更何況在他心中也沒有必要為了陸绯衣将自己完全置于危險的境地。
郁文越也覺得很奇怪。
他是斷斷沒有騙人的理由的,因此隻有一個原因——那些人可能知道了自己已經與他們二人在一塊了,所以計劃有變。
這樣就是敵暗我明了。
于是再經過兩個分岔路口後,秋月白提出與他們分别。
郁文越見眼下自己也起不到什麼特别大的作用,便答應了下來,在分岔路口分開了。
那匹馬也被他贈與了秋月白。
路上。
陸绯衣百無聊賴的坐在馬上,幾乎要睡着了,秋月白便折下一邊的樹枝去丢他的頭,将他砸醒。
一路渾渾噩噩到傍晚,等到找到歇腳的地方陸绯衣才堪堪清醒。
他們借住在一個獵戶家中,對人隻說是兄弟出門雲遊。
獵戶還說:“嘿!你們兄弟二人,怎麼弟弟還比哥哥高哩?”
陸绯衣笑眯眯道:“小時候日子苦,哥哥把好東西都給我吃了。”
秋月白聽着他和那個獵戶你一嘴我一嘴胡說八道:“……”
因為給夠了錢,獵戶也不吝啬,将自己今天剛打回來的兔子和山雞給他們烤了吃,夜晚在門口通着風烤着肉,香氣撲鼻。
不過這兔子有些瘦了,也沒有什麼油,烤出來幹巴巴的,陸绯衣嘗了嘗就沒繼續吃了,就連一向不挑食的秋月白也不怎麼習慣吃這個味道。
獵戶見狀便讓他們将雞吃了,那雞倒是肥,隻是個頭不是很大,好在也有個兩三隻,配着幹餅吃總不至于餓着。
陸绯衣這時候還讨好秋月白,一副小狗模樣,将到手的小雞腿分給他:“好哥哥,你吃這個罷?“
秋月白看着他,也沒推辭。
獵戶愛喝酒,吹着夜風免不了小酌幾口,他本來想讓秋月白他們一起喝點,但秋月白不喜歡喝酒,因此隻有陸绯衣肯跟他喝。
陸绯衣喝得有點微醺,秋月白讓他少喝點,不要耽誤事。
他卻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會醉。
秋月白“呵”了一聲。
此時的陸大魔頭完全不像是什麼大魔頭,如果不是要發瘋的話,他的性格想必是很多人都會喜歡的那種——不記仇、爽快、又幽默風趣,再加上他那一張平白顯得無辜的好臉,隻要賣個乖就能讓很多人對他放松警惕了。
他也确實擅長賣乖,有時候秋月白幾乎都要忘記他是個武功十分高強的大魔頭……這人實在是太會示弱了。
不過陸大魔頭也不是完全沒有脾氣,至少他對于許多大名鼎鼎的江湖人士就沒有什麼好臉,反倒是如獵戶這種頂多隻能算是懂一點點小功夫的更容易入他青眼。
這種人,危險,又不危險。
秋月白便這樣覺得,陸绯衣看似脾氣琢磨不透,實則也算是有規律可循——即使二人處于牽制關系,他實際上也沒有用這一層關系去過多的無理取鬧。
他在心裡想,脾氣也還行,兩個人也不是沒打過,但是陸绯衣并不是很在意。
——或許是因為還沒有給他打破相罷……
吃完東西,獵戶與陸绯衣還在喝酒,秋月白為了安全起見坐在一邊,盯着四周。
獵戶一邊喝酒,一邊打酒嗝:“這,這可是燒刀子,别的沒什麼,诶,就是烈!好酒!”
陸绯衣捧着碗與他碰了一下,哈哈大笑:“酒不烈,如何叫好酒?好酒就是烈的,非得把人喝個大醉不可的才是好酒!”
“極是!極是!”獵戶也哈哈大笑:“你這小娃娃倒是能喝,我再與你多喝幾碗!”
兩個人你碰一下我我碰一下你,有來有回的喝,完全不知道節制。
秋月白皺了皺眉,在後面拉了一把陸绯衣:“别喝了。”
陸绯衣被他拉得一歪,仰着腦袋往後看他,“喝。”
“……”秋月白把他的碗奪過來,重複道:“别喝了,醉了。”
陸绯衣歎了口氣,雙手往上伸了個懶腰,然後往後一倒。
這一倒,剛好倒在秋月白身上。
秋月白無語,推了推他,沒推動。
陸绯衣已經醉了。
跑了這麼多天,他今天終于忍不住要放松一下,縱容自己喝了這麼多酒。
沒了碗,陸绯衣是不喝了,但是也不動了。
他仰着腦袋看秋月白,也不知道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怔愣着,好像看呆了一樣。
那邊獵戶催促他:“怎麼不喝了?起來起來,再喝一碗!”
秋月白替他道:“他醉了,不喝了。”
“醉了?我不信!一定是裝的!”
秋月白又重複了一句:“他醉了。”
獵戶有些掃興,“咦”了一聲,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微風吹拂着秋月白垂下的發絲,擦過陸绯衣的臉,他眼神恍惚,拽住了那一縷頭發。
“……”秋月白又推了推他,“起來。”
“不,你大膽。”陸绯衣看着手裡的那一縷頭發,仍然躺在秋月白身上:“你隻要不動即可,不許吩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