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绯衣離開秋月白,徑直走到隊伍的末尾,找到了郁文越。
“陸殿主,何事?”郁文越道:“可是前面發現了什麼。”
陸绯衣:“準備按計劃行事,不知對方具體人數幾何,若是人多,我們便就此别過罷。”
郁文越皺了皺眉。
“這是他的意思?”
“他”指的是秋月白。
“當然。”
陸绯衣“啧”了一聲,不滿于他這樣不信任自己說的話:“我還不屑騙你這個。”
郁文越狐疑,還是不怎麼相信他——畢竟此人也可說早有前科。
“你這傻子,跟着我們會有危險,你怎麼還非要跟?”陸绯衣眉毛一豎。
郁文越熟練的忽略了他這一句略帶攻擊性的話。
“陸殿主,我有一事要請教你。”
郁文越從馬上往下看,面前的青年鼻梁高挺,容貌俊俏,神情……像個街溜子。
他眼皮子跳了跳,也不知道打算問的這件事問陸绯衣管不管用。
“你快問,我要回去了,等一下阿秋沒看見我該急了。”
陸绯衣心不在焉的,張嘴就是來話,腦袋不斷的往回偏試圖去看他來時的方向,但由于瘴氣太重,什麼也沒看清。
“……他。”郁文越突然壓低了聲音。
陸绯衣一下子有些沒聽清,偏過頭來問他:“什麼?”
問完這一句又将腦袋偏回去想看看前面怎麼樣了。
實在是好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
“我是說,前輩……他就是那位罷?”
一句話悠悠飄進陸绯衣的耳朵,引得他微微回身,露出一個不屑的笑:“你可真會想,還想的挺大膽。”
看神情,郁文越沒有從陸绯衣臉上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于可以說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好像打心裡就覺得郁文越是在講笑話。
“但,難道你不覺得可疑麼?”
郁文越又試探性的道。
“心懷鬼胎。”
陸绯衣“哼”了一聲,徹底回過身來看着他,他微微擡了擡下巴,那種嬉皮笑臉的感覺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嘲諷的神情:“明月夜死了,你找了他這麼多年就算了,如今看見阿秋,竟然敢冒出這樣的想法……”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秋月白不在身側,陸绯衣自然是裝都不裝了,大魔頭味不加收斂的釋放出來。
他橫眉冷對淡淡道:“莫要将你那一套代入到他的身上,小心你的腦袋。”
郁文越皺了皺眉:“難道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了陸殿主?何必對我這般說話。”
“你自己清楚。”
陸绯衣吃吃一笑:“你隊伍裡的髒東西,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麼?好一個郁三公子。”
郁文越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陸绯衣收起笑容,變臉堪比翻書:“你這人,對你說三句話有兩句話都聽不懂,煩人。”
他不笑時,臉上總有一股兇意與邪氣,那種經年沁潤的殺氣肆無忌憚的鋪滿周圍的每一處空間,大大方方的警告附近的所有東西面前的人很危險。
但當他再度笑了之後,這些邪惡的東西又會被他很完美的藏起來。
這或許也是他喜歡笑的一個原因。
郁文越也不氣軟:“陸殿主,你這樣動辄殺人的習慣前輩隻怕也不喜歡。”
陸绯衣哪管他說的。
他揉了揉手腕,漫不經心說:“你呢,少管閑事,少來沾染我的人,便什麼事都沒有,别拿他來威脅我,我不怕。”
“什麼叫你的人?”郁文越反駁:“隻不過一道同路,陸殿主也敢說出這樣的話了麼?”
氣氛劍拔弩張。
“事實而已如何不敢說?”
陸绯衣眯了眯眼:“别以為你那點什麼破事能有多大的作用,我的人有我護着,我死了他也不會有事,自作多情。”
這話已經可以說是說的十分不客氣了,但若是郁文越再多說一句,他也不介意更不客氣一點。
郁文越臉色也不太好看,但多年好涵養使他做不到陸绯衣那樣的說話方式,隻冷冷一笑:“你最好是。”
再說下去陸绯衣也懶得說了,他嗤笑一聲,覺得也沒必要要和郁文越證明什麼,擡起腿就往回走,着急回去找人。
什麼郁文越郁武越都抛之腦後。
然而快走到頭時他突然感覺少了些什麼,又好像多了點什麼。
不對勁。
他腳步一頓,又急忙向前跑去。
卻并未見那人身影。
秋月白已經不見了。
霎時間他腦中一片混沌,那是比他被幾百個人圍剿、比他被人用箭射穿肩胛骨還要緊張的心情,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他不見了。
那些人果然是要把他抓走。
陸绯衣猛然回身,想要問身後那人有沒有看見什麼。
但當陸绯衣的目光與其接觸時,他又微微睜大了眼睛,緊接着冷笑一聲,頓時明白了。
他面前的人也明白了,可陸绯衣沒有等他做出反應便操控那紅色的絲線将其殺死。
血,在地上流淌,像一條紅色的河流。
一個人在面前倒下,後面的人或有驚呆,或是無動于衷——這一條道上的人早就被無聲無息的替換了許多。
模糊的人影連成一條線,如鬼魅默然站在霧氣之中,死死的盯住他。
一股暴虐的情緒轟的一下湧上陸绯衣的心頭,看得他直想把這些人全部都切成條做成魚香肉絲喂魚。
從這裡到郁文越那也不過幾丈遠,這麼點距離,一個大活人如何能在眼皮子底下消失??
早知道會這樣那他死也不會離開秋月白半步。
“你們這群賤人,居然敢動他。”
陸绯衣低低冷笑:“你們都該死!!”
鬼影們未曾認真對待那冷笑中的殺機,沉默着一擁而上,眼中迸發出貪婪的光。
得陸绯衣人頭者,賞金二十萬。
那可是二十萬!
——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