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隻聽得嘩啦一聲,最右側的一面屏風應聲而倒,靖侯家的纨绔世子歪七倒八地躺在上面,雙手上的墨迹還将數篇詩文弄得污糟不堪。
伴随着賓客的驚呼響起的,是系統勝利結算的機械聲:
“【任務等級】:強制任務;
【任務内容】:毀掉僭越的詩文,拯救新科進士宋如淵;
【完成狀态】:已完成;
【任務獎勵一】:生命值獎勵,365天生命值已到賬;
【任務獎勵二】:系統等級提升,當前系統等級【2】,解鎖技能【地圖定位】。”
不愧是強制任務,完成一個得到的生命值比十個日常任務還要多。解鎖的新技能看上去也很厲害的樣子,難道是可以看到任務地圖?
蕭扶光很快就沒時間思考這些了。
因為太子和懷王正在往這邊過來。
還沒等他想好是要立即下跪請罪還是繼續躺在地上裝醉,早有幾個懷王府的内侍過來将他攙了起來。
懷王過來的時候正在氣頭上。
他受人之托,要給宣平伯府的小公子謀個東宮的缺。
因為知道聞承暻更重視實務,對詩賦之道不感興趣,他特意提前囑咐對方文采還是其次,重要的是内容寫得經世務實。又讓人将紀小公子的詩粘在顯眼的地方,果然引起了聞承暻的注意。
見時機正好,他正準備向太子引薦一番,結果蕭扶光就鬧起來了。
順理成章給東宮塞人的機會就這麼被毀了,就算懷王當慣了老好人,此時也怒了,喝道:“堂堂侯府世子,喝了幾杯黃湯就如此瘋瘋癫癫,成什麼體統!難道這就是靖侯府的教養嗎?!”
這話就有些太重了。
衆人也都是第一次看到懷王殿下如此勃然大怒,吓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蕭扶光從内侍手裡掙脫出來,跪下請罪:“學生無狀,一時忘情貪杯,實在罪該萬死,還請太子、王爺恕罪。”
他故意将“太子”兩個字咬得更重些,意在提醒懷王,太子還沒發話呢,你就算是主人家,也不好搶在太子前面開口吧。
懷王也聽出來了,臉上頓時有些不自然,轉身向聞承暻:”實在是愚兄招待不周,沒想到這小子灌了幾碗黃湯就敢胡鬧,待會兒我親自押着他回去,定要讓靖侯嚴懲。”
不想一貫最重規矩的太子此時卻笑道:“皇兄本就是因為思慕魏晉風骨才籌辦的此次盛會,如今蕭世子醉飲狂歌,至情至性,頗有蘭亭之風,反倒剛好合了皇兄的本意。若是怪罪,反而不美。”
這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了。
此時蕭扶光手上衣上全是烏漆嘛黑的墨漬,頭發也亂糟糟的,臉上更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去的一道墨痕,怎麼看怎麼和魏晉風流不沾邊。
隻是太子都這樣說了,懷王也隻能輕輕放過。
聞明钰更是趁機出來打圓場,一邊說着送蕭扶光回家醒酒,一邊将人拉着趕緊溜了。
一場可大可小的風波,就此平息。
*
自春熙園宴會散場之後,宋如淵一直懵到現在。
蕭小侯爺那豁出去的一場大鬧,知道是為了他,他一邊感念在心,一邊多少也是有點莫名其妙。
他真不覺得自己的詩文犯忌諱了啊!
這些年他專研舉業,詩詞一道的确勉強,因此拿不久前在羅家書房裡看到的詩集裡的句子拆拆補補,勉強敷衍了一首。
但是他科舉出身,應當避諱的字詞早就爛熟于心,怎麼可能會犯僭越這種低級的錯誤。
隻是當晚便有一個内侍登門,言稱懷王打算将今日諸位所作詩文整理成篇,印刻成詩集,因為他的詩作被污了看不清字,讓他再默寫一篇。
懷王想要印詩集,就算漏了他的不收錄,那也隻能說一句是他沒這福氣,怎麼會大晚上巴巴的上門讓他默寫?
宋如淵隐約覺得不對勁,但他反複回想,仍不覺得自己的詩文有任何犯忌諱的地方,因此大着膽子仍将内容原封不動的默寫了,交給上門來的灰衣内侍。
王府的席散了之後,羅嘉奕又去和席上結識的幾個監生另外找了地方吃酒猜拳,回來的時候剛好撞見那内侍出去,灰衣青領,正是王府下等内監打扮。
他忙問管家:“王府内官上門,你們為何不趕緊喊我回來?”
管家回道:“少爺莫着急嘞,那小公公是來找宋公子的,與咱們家不相幹,走前我替宋公子也封了十兩銀子給他。”
羅嘉奕“哦”了一聲,不再說話,徑自轉進宋如淵現住着的小院。
宋如淵果然還沒睡,正在燈下看書。
羅嘉奕上前一瞧,發現是《毛詩》,不由笑道:“簡文兄倒是好雅興。”
見是他來了,宋如淵連忙起身,雙方平揖過後,又張羅泡茶。
羅嘉奕便道:“不必費心。我聽說王府内官适才來找你,便過來看看發生了何事。”
宋如淵道:“也不是什麼大事,那内官說王爺想刻詩集,但我的拙作被蕭世子給毀了,因此讓我重寫一份,以便收錄。”
的确不是什麼大事,羅嘉奕也不再多問,兩人各自回房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