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半,警校的鈴聲如期響起,接踵而來的是點名和晨訓。
昨天晚上的鬧劇讓我的入睡時間變成了淩晨兩點以後,但好在我今天的精神狀态還行,對接下來的教學也充滿期待。唯一讓我痛苦的是松田陣平看我的眼神,我的天啊,他明明都那麼困了,卻還要用他灼灼的目光将我盯出一個洞。
求求你不要再看我了,我和萩原研二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我和他不是都跟你解釋過了嗎?我們還一起給你上了藥你忘記了嗎?
好在鬼塚教官的點名拉走了松田陣平的注意力。
如劇情中發生的那樣,在看到松田陣平和降谷零挂彩之後,教官懷疑他們進行了私鬥,這在紀律嚴明的警校是嚴重違紀行為,處理不好可能會被退學,好在伊達班長使用了打蟑螂大法敷衍了過去,不給教官處理的時間帶着整個班開始跑了起來。
班長,你這一套高情商操作真的太酷啦!
晨跑,令我“懷念”。
上一次晨跑,應該還是在高中的時候。我所在的高中起床時間是6點20分,學校要求各班在6點30分前到達指定地點整隊,然後在清脆的跑操音樂聲中繞着學校迅速地跑上三圈,以此開啟美好的清晨。雖然班主任也會到場,但是在跑操過程中的主要負責人是班長和體育委員,需要整隊和喊口号。
大學四年過去了,口号我已經記不清,但在看到我們鬼塚班的隊伍越跑越散,像是要跑成兩個班的時候,我的PTSD開始動了——你管這散裝晨跑叫晨跑?你這放在我們高中可是要被點名批評,然後罰整個班單獨重跑的。
我絕對不要讓我們班重跑!誰都不可以!
看着伊達航、降谷零、松田陣平等等人的在前面推推嚷嚷,我的眉頭夾得越來越緊,他們打鬧的樣子讓我的拳頭發癢,最後在看到伊達航甚至直接攬住了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完全不顧後面的隊伍時,一股怒氣直沖我的頭顱,我知道,我要犯病了。
“好好跑步!注意隊形!不要說話!”
我加速跑到了隊伍的最前列,對着沖在最前面的五個人吼道。
無數次地,我說出這句話,如今我又再次說出。
我看到警校五人組臉上的吃驚,尤其是松田陣平,他似乎很不爽地瞪了過來,張牙舞爪地想要說什麼,但是擔心隊伍隊形的我此時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我的腦海裡空空,此時的我隻是制度的機器人。如果他反抗,我也不會猶豫地采取一些粗暴的手段,是萩原研二阻止了他,沒有讓他發作,也沒有讓我發作。
如果現在是在動畫裡的話,bgm肯定突變,從原來的歡快變成了沉默,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對伊達航命令道:“伊達同學,請你負責右邊的同學,我負責左邊的同學,盡量控制一下班級的速度。”
“既然是一個班級,就要跑出一個班級的樣子。”
我需要讓他們步伐整齊,速度一緻。就算這并不是最健康的,可是看起來會很好看,評分會很高。
我不能丢臉,我也不能讓班級丢臉。
——這就是我的病,我就算穿越了,也沒有能改變的病。
——
晨跑結束。到了吃早飯的時間。
我的發病終于結束,作為代價,面對菜肴,我食不知味。
我就知道,我是不适合管理的,我就知道,我這樣會引起他人厭惡的,我根本做不到一邊管理好班級一邊獲得别人的喜愛,我根本什麼都做不到,我哪裡有資格去管别人。
這樣的我、這樣的我……真的太讓人讨厭了。
我讨厭我自己。
我根本就不是小林哲也,我做不到他那樣的地步,我對于班級的管理完全是沒有權威的管理,我做不到以理服人。而且我明明就說好讓伊達航來管理,為什麼要幹預?難道我當班長當得還不夠嗎?
我的腦子很亂。
屬于“穿越者小林”的記憶在我眼前浮現。
“小林他根本就是老師的走狗嘛,根本就不講道理。”
“就他能,一天都在管,真無語。”
“其實老師也不太喜歡他吧……”
我是能夠理解他們的,能夠理解那些發自内心的抱怨,必須腳踩着腳的跑操很累,必須保持安靜的教室很無趣……他們的抱怨對于我來說也算不了什麼。我唯一痛苦的是我做不到完全偏激,偏激于遵守規矩或者不遵守規矩。我不理解,既然有規矩,為什麼不能去遵守呢。我不理解,既然規矩是錯的,為什麼不能去改正呢?我讨厭墨守成規,也讨厭不按常理出牌。
我是一個無聊透頂的人,與我自己期望的不一樣。
我想要張揚肆意,加入警校組打打鬧鬧,我做不到。我想要像“小林哲也”那樣,靠着自己的個人魅力帶領班級走向更好,我做不到……我什麼都做不到,我在搞砸一切。
真的,太糟糕了。
“小林同學,你不喜歡吃雞排飯嗎?”
我擡起頭看過去,是諸伏景光。
他端着餐盤來到我對面坐下,溫和地看着我,藍色的貓眼透露着關心。
很難用語言描述我此時的心情,我隻能說我的喉嚨有些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