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着悲天憫人的笑容越來越近,我感覺我的身上像是有針在紮,讓我想要避開,但是為了氣勢,我可不能在他面前表現出怯懦。
“那為什麼你沒有在他摔倒的時候抓住他?”
“诶,要責怪沒能迅速反應的我嗎?我試圖抓住過他,就像是他當時試圖抓住我一樣。”鹿山健走到我跟前,離我隻有半步遠的距離,我不知道别人是怎麼看待他的行為的,但是我隻從他那雙灰色的眼睛瞳孔中看出了濃濃的惡趣味,他在觀察我,想要看出我的破綻。
“隻是我們都差了一步,這太可惜了。”他的最後一句說得很輕,已經不是能被監控捕捉的了。
于是我也放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想讓他死。”
“哈哈哈,不,哲也同學你真的誤會了,我這是在救贖他啊,我怎麼會想他死呢?”
鹿山健直接笑開了花,他的手非常沒有禮貌地在我肩上拍着,像是和我關系很好一樣把頭湊過來和我說悄悄話。
“——我隻是給他選擇的機會。我對他說,隻要他摔下去,我就如他所願。我們不愧是摯友,作出了一樣的選擇。但是我比他更加幸運,我有監控證明而他沒有啊。”
我隻覺得一個惡魔在和我說話。
惡魔拉着我,想要和我起舞,他張開他的黑色大嘴,發出邀請,“呐呐,哲也君,你要不要也來玩一玩?”
“我的演技很好的,比小田切要厲害多了,就算監控也不能看出來差别的哦。”
“你看,我甚至還可能死掉,而你隻要藏住你現在臉上的厭惡就可以了。”
惡魔的手向我伸來。
“不需要。”我拍開了鹿山健的手,冰冷地宣判道:“因為你已經出局了。”
“鹿山!!!”
一道渾厚而充滿了力量的怒吼從樓上傳來。
鹿山健擡頭看去,看到了一個從樓上沖下來的雞冠頭男人——他的耳朵裡還塞着竊聽器配套的耳機。
“伊藤?!”
伊藤同學的雞冠頭依舊怒發沖冠,但是這次生氣不是對着我,而是對着鹿山健。
“你**個混蛋!”
正義感是個好東西,我希望所有人都有。
我轉頭往樓上看去,對上了萩原研二含笑的眼睛,他朝我揮揮手,臉上是勝利後的微笑。伊達航、降谷零也在,他們兩個負責牽制住小田切智和松田陣平,見我看過來,也對着我笑了起來。
看到他們的瞬間,我的飯意洶湧。我的肚子終于餓得受不住了,我想去吃飯!
至于0012,M頭眼鏡男還有雞冠頭?
當事人的事情就交給當事人吧。
——
其實這件事情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不過最好的評語一定是“你倆有病吧!”
我是真的覺得小田切智和鹿山健都有病。小田切智一點都沒有智商,鹿山健一點都不健康!怎麼有人能把友誼搞的那麼複雜?是從樓梯上摔下來摔壞了腦袋嗎?
過去的鹿山健将自己擺和利益擺在一起,讓好友來做選擇,小田切智沒能及時選擇他,所以鹿山健讓小田切智遭受了“懲罰”。他甚至并不因此感到滿足,追到了警校,誘惑小田切智用同樣的方法來報複他——例如“我真的很愧疚,要不你從樓上摔下去吧,你就盡情地污蔑我,讓我感受你曾經的痛苦,我都會承受下來的,不會讓教官知道的”之類的。
然而一旦小田切智對着别人說出了“是鹿山将我推下去的”,那麼鹿山健就能夠反利用他的謠言,甚至最後直接在教官那裡得到證據,将小田切智壓得死死的。
他們兩個是玩high了,可是作為輿論的其他人呢?因為他們兩個鬧矛盾而發生口角的人呢?這些都是他們play中的一環嗎?
我不想看到兩個班因為這樣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生沖突,我也不想看到小田切智因為鹿山健走向不歸路,我更不想看到鹿山健這樣的人得逞。
往壞處想,報複不成反而又成為衆矢之的的小田切智不僅會面臨着被開除記過的處分,而且已經有了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想法的他甚至可能會誕生“那我就用我的生命來證明他的罪惡”這種極端的念頭。那對于我,對于整個班級,乃至于整個警校、社會都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我的想法很簡單,阻止鹿山健,并且讓他的陰謀暴露于衆人的視野下。
我一個人的力量自然很薄弱,但和我同隊的可是最強的警校組!
在前期準備階段,伊達航和萩原研二待在小田切智的身邊,阻攔他向其他人傳播。降谷零和我偷偷地去取了監控,獲得關鍵性的證據來阻止小田切智不切實際的想法。
在今天,我假裝和小田切智不愉快,引誘本來就對我很感興趣的鹿山健來談話,讓他親口說出自己的罪行。諸伏景光負責查看各方動向,萩原研二負責去将伊藤國一請來提前備場,伊達航負責扶着小田切智,而松田陣平和降谷零是竊聽器的提供者,他們兩個的動手能力真的太強了!居然能在警校搞出這玩意兒,還附帶錄音功能!
今天這場戲,我最怕鹿山健不夠惡劣,不暴露他的本性,好在他還是沒有按捺住他愉、悅、犯的本性,成功激怒了伊藤國一。要知道,伊藤國一可是跆拳道第一名啊!而且他還是别的班的,打起來也不算在我們班頭上……事情隻要到這裡結束就好,一切都到這裡結束就好,我真的好累,又好餓。
“小林同學!小心!”萩原研二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讓我瞬間一個激靈,但我的腳已經先我的大腦往前邁了一步!
喵喵的!難道難逃一崴腳嗎?
“喂,你又在遊什麼魂!看路啊!”
松田陣平不滿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正是他剛剛的出手相抱讓我不至于崴了腳,但是他現在發怒地扯着我頭發,讓我的頭好痛!
“謝謝,請松手。”我憤憤地說道。
嗚嗚,頭好痛啊,還餓。
“知不知道感恩啊你!”松田陣平看上去真的很想揍我一頓,他怎麼那麼有力氣,是提前吃了飯嗎?
伊達航救我人命和頭發命,充當我和松田的緩沖劑,“哎呀哎呀,吃飯重要啦,走走走,吃飯。”
降谷零不贊同的目光朝我看來,“哲也君,走路要看路啊。”
萩原研二非常貼心,詢問道:“小林同學,要不我扶着你?”
嗚嗚,有朋友真好,好溫暖但是好餓。
食堂現在還有飯可以吃嗎?我不想空着肚子去上課QAQ
……哦!這個問題我們也提前做了預案的,那就是諸伏景光!
“終于來了,我還擔心你們趕不上了呢。”
我看着景光提着五人份的面包和飲料向我們走來,這一刹那,我感覺世界有了光,心中有了神!——諸伏景光就是我的神!
嗚嗚,景光!景光!
我沖向諸伏景光,像一隻歡快的小狗。
“來,小林同學,這是你的菠蘿包和草莓牛奶。”諸伏景光從袋子裡掏出了圓滾滾的菠蘿包和草莓牛奶遞給我,笑得溫柔。
我感覺我今天這一天的疲憊都被他的微笑給治愈了!
“謝謝景光!”我打開包裝袋就開始吃,卻聽到諸伏景光似乎訝異地“诶”了一聲。
嗯?是有什麼問題嗎?
我抱着面包啃了一口的面包看向他,卻見他已經收斂起了驚訝,臉上是更加溫柔燦爛的笑容。
“不,沒事,哲也你快吃吧,今天下午是射擊課呢。”
嗚嗚嗚,面包好好吃,景光好好看!
好幸福,好開心。
我永遠喜歡景光和菠蘿包還有草莓牛奶!
——當然,我最喜歡警校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