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不去窺視未來,提前知曉未來,我就不用去承受壞結局的責任;隻要享受好當下,用力珍惜好現有的一切,哪怕未來終将會分開我也不會過度悲傷。
這并不錯誤,錯誤的是我高估了我自己。
我總是自以為我做得足夠好。
我以為我成功地幫助了小田切智,化解了兩班之間的沖突,但實際上我并沒有成功。我毀了伊藤國一,毀了一個青年警察的信念。
我以為我能成功地參與到【萩原研二篇】中,但實際上,我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觀衆。
在卡車順利飛過去的時候,我在想什麼呢?
我在慶幸。
好在一切照舊,劇情不變。
好在我什麼都沒能改變。
小林哲也,你不夠努力。
小林哲也,你太弱小了。
小林哲也……你怎麼對得起大家呢?
回警校的車上,我渾渾噩噩,什麼也沒有聽進去,什麼也沒有看到。
我将自己關進了房間裡,将自己擠在衣櫃裡,似乎這樣就能獲得安全感,似乎這樣就能安心下來。
——
在我還是普通人小林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夠努力。
因為我不努力,所以我活得很累。
“你這個孩子怎麼脾氣那麼大?說你兩句怎麼了?别人都在笑,就你擺臉色,一天天擺臉色給誰看啊!”
我沒有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沒有保持好微笑,所以讓大家都不高興了。
“你自己覺得你的分數夠了嗎?你覺得你這樣的分數對得起我們的付出嗎?”
我沒有努力學習,沒有全身心地沉浸在題海中,所以我的成績并沒有獲得第一。
“你很聰明,你隻是還沒有努力,你不比其他人差的對不對?你是最聰明的孩子,隻要你願意去做,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微笑也好,第一也好,你隻是還沒有努力啊。”
是的,我是個很聰明的孩子,我知道父母所做的都是為了我好。
我并不因為父母的離異而感到難過,因為他們告訴我,我獲得了兩個家庭的愛,他們沒有欺騙我,他們都很愛我,都很關心我。
我并不因為父母的責備而感到悲傷,因為他們告訴我,隻有吃得苦中苦才能成為人上人,我吃的苦都是為了我能擁有更好的明天,他們沒有欺騙我,我的成績和笑容換得了很多人的誇贊。
我隻是非常痛恨我自己,我沒有努力,我不夠努力。
隻要我努力,我一定就可以做到了吧;隻要我努力,我一定就可以獲得更多的愛了吧;隻要我努力,我就能維持好家的和諧,讓一切都能不變了吧。
但實際上,我沒有辦法讓一切都不變,我也沒有辦法獲得更多的愛,我也沒有辦法一定做到什麼。
我甚至沒辦法做到更加努力,繼續努力甚至開始努力。
我太弱小了,因為我不夠努力。
我不夠努力,所以我繼續弱小。
在穿越後,我以為一切都會改變,一切都會像是小說主角該有的人生那樣順風順水,而實際上也确實如此。
在成績上,隻要我白天學,晚上學,抽着空學,我就可以輕輕松松保持第一。
在訓練上,隻要我堅持鍛煉,多多切磋,經常找人切磋指點,在沒辦法繼續前停下來,我就可以奮鬥奮鬥拿下第一。
在朋友上,隻要我不暴露我的膽小和懦弱,守好自己品學兼優的形象,在有的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看,我也可以和大家保持良好的關系。
這些美好的一切簡直就像是夢一樣,但是現在我發現夢好像正在與現實接壤。
一切越來越接近現實,一切也越來越接近過去……我不想那樣。
沒事的,會沒事的,這次隻是我還不夠努力而已。
隻要我還努力,一切都會變好的,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的。
我會繼續努力的,我會更加努力的。
所以等等我吧,我不想待在“車裡”。
——
“下一周開始會增設遊泳訓練,然後在月底的時候會進行遊泳比賽,本次考試雖然不納入最後的成績,但也還請大家要積極參與,畢竟遊泳可是最基本的求生技能。”
鬼塚教官的話說完,便潇灑離去了。然而班級卻像是加了水的油鍋,噼裡啪啦地炸開了。
“好耶!遊泳比賽!”
“夏天那麼熱終于可以下水啦!”
“我遊泳賊6!”
“你省省吧,這個遊泳比賽的比賽項目又不隻是速度,還包括水中救人等等。”
“什麼,那不還是警察實修課嗎!”
“能上你就美着吧。”
聽着旁邊同學們的歡聲笑語,我覺得我已經變成了一塊石頭。
遊泳……不是說好是理論課程嗎?怎麼今年變成實踐課了?
我之前可是特意查詢過前兩節的課程情況的啊,都是純純理論知識,不用下水,在操作上隻要能夠懂得溺水後的急救就可以了。這樣重要的事情,怎麼能說變就變啊!
“上兩屆都因為場館在維修沒能上,隻有我們這一屆足夠幸運。”
“哇,那我們還是最新一批玩水的咯。”
“太幸運了!”
“到時候泳衣……”
“泳衣自然還是隻能訓練套了,你們在想什麼!”
“哈哈哈,私下裡練習的時候不是也可以穿嗎?”
……
人與人之間的喜悲并不相通,聽着他們快活地讨論泳衣,我隻覺得吵鬧。
首先,我并不是不會遊泳,隻是我的遊泳技術很難。
其次,我的遊泳技術真的很爛,是那種下水隻有小概率能浮起來的爛。
人隻要足夠努力,一定是可以創造奇迹的吧……?
雖然在内心如此激勵自己,但實際上我已經在大腦中銘刻“天亡我也”四個大字了。
“小林同學,你遊泳技術怎麼樣?要不要來pk一下啊,我覺得我的遊泳技術僅次于駕駛哦。”
萩原研二興沖沖地跑過來邀請我,我沒能及時推開他,被他攬住了命運的脖子。
我現在又有一點不敢和萩原研二玩,不僅僅是因為他拿他的“小福”(一隻白腳高額蜘蛛)給我看,還因為上次的飛車讓我覺得他這個人非常瘋狂。
他就像是一輛蓄勢待發的跑車,平時可以慢悠悠地享受生活,優哉遊哉地在其他車輛中前行,但隻要他想,他的車速立馬可以拉到210千米每小時,甚至突破300千米每小時朝着天空飛去。
萩原研二,恐怖如斯。
“哈,hagi你的遊泳技術都是我教得好不好,要說技術好,還是我更好吧。”
松田陣平不太滿意,兩條眉毛挑起。
“啊,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今時已經不同于往日了,小陣平你要是那麼有自信的話幹脆我們三個一起比好了,比一比就知道了。”
萩原研二直接将松田陣平也撈了過來,壓着我們兩個湊一起。
“比就比,誰怕誰啊!”
我怕,我真的怕了。
我求助的目光看向旁邊的伊達班長、降谷零還有諸伏景光。
他們三個也在談論遊泳的話題。
“大學期間我和景光有選修遊泳,為了學分也狠狠地下了一番功夫呢。”這是自信的降谷零。
“當時我們還想着反正都花心思學了,要不幹脆去報名一下學校的遊泳大賽,可惜後來來了一個課題,就沒能參加。”這是遺憾的諸伏景光。
“我的遊泳是跟我老爸學的,學的時候還是小孩子,不過也跟着老爸一起救過人。”這是回想起了過去的伊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