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杭吐了吐舌頭,笑嘻嘻不說話了。
那疤臉修士猶自不忿:“哼,但凡你們遠遠看過甯仙長一眼,就知道世上沒有比他更溫潤如玉、風姿俊雅的人了。”
衆人不便反駁,心裡卻都想:“他于你有恩惠,你自然幫他說話。”
元清杭被他劈頭蓋臉地罵,也不氣惱,隻追着問:“可他到底為什麼要救你們呀?”
那疤臉修士白眼一翻:“那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們幾位術宗弟子和他素不相識,他卻出手救我們一命。别人怎麼說,我管不着,可當我的面說他殘害仙宗同袍,我總是要反駁一下的。”
能參與當年圍剿大戰的,多少也是諸家優秀傑出的子弟,這修士既然能參與其中,還在和元佐意的正面交鋒中活下來,自然修為遠超過這大堂裡的人,更沒有人敢頂撞他。
一時間,大廳裡陷入了沉默,不少人想着他口中說的情形,心裡都悚然而驚。
傳聞中,魔宗宗主元佐意行事邪佞恣意,卻偏偏天分驚人,一身修為當世無雙,可傳聞畢竟是傳聞,現在有當事人親口說出來,才更顯得觸目驚心。
這樣的大魔頭,若不是被各位仙宗宗主聯手誅殺,活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麼腥風血雨!
元清杭從來不知道這些舊事,此刻從别人口中聽到,不由得竟有點莫名的悠然神往。
隻是一刀餘波,就能斬殺多位仙宗高手于幾丈之外,他舅舅的本事,果然當得起一代魔宗宗主。
而能隻身擋住他的那位甯晚楓,那一劍又該是何等的驚天風采!
他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皺眉道:“咦,大叔你說得不對啊。”
那疤臉修士斜睨着他:“什麼?”
“商宗主念着昔日師徒情分,沒有殺他,可是也是毀掉金丹,才将他逐出蒼穹派的。”元清杭使勁兒搖頭,“你又說他一劍既出,能抵擋得住元佐意驚天一刀,這不是胡扯嗎?”
他一句出來,整個大廳都靜了,無數人神情古怪,一起盯着他。
元清杭脖子一縮:“……”
什麼情況?怎麼一個個像是見了怪物一樣?
木小七凝神看着他,神情也有點驚訝:“你……你不知道你舅舅創下的破金訣嗎?”
這幾個字一出來,廳中的人忽然都安靜了,像是聽到了什麼最可怕最神秘的事物,沒人敢接話。
元清杭心裡暗自叫了聲不好。
垃圾系統坑人,他哪裡知道這麼詳細的設定啊。
這破金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這些人一聽到,就像是見了鬼?
那名疤臉修士臉色大變,盯着元清杭:“你舅舅?……”
元清杭幹笑一聲:“哈哈哈,竟然一時把這茬給忘啦。是啊,我舅舅可真厲害。”
四周的人一陣驚呼,好幾個人距離他們這一桌近的,甚至急跳起來,往後紛紛散去。
是了,元佐意有個外甥尚且活在人間,難怪蒼穹派的人如臨大敵,對這小魔頭用上了靈符腳鐐!
元清杭隻裝作瞧不見他們的忌憚:“那甯晚楓後來到底是怎麼死的呀?”
那幾個後退的修士反應過來,瞧着他一臉稚氣,不禁有點為剛才的狼狽感到丢臉,又讪讪地返身坐下。
有人遲疑着道:“聽說是被元佐意戮屍鞭笞,屍骨無存?”
衆人一片驚呼:“這麼兇殘麼?”
就在這時,卻有另一個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沙啞:“呵呵,有誰親眼見到他屍身被辱了麼?甯晚楓死有餘辜,可也别把這屎盆子扣在元宗主身上。”
說甯晚楓被戮屍的那個人怒道:“你又怎麼知道是扣屎盆子了?還有,你叫那大魔頭什麼?”
說話的男人一身灰衣,緩緩将臉從角落的陰影中移出來:“我怎麼知道?那當然是因為我也在現場啊。”
那張臉臉頰瘦削,慘白如僵屍,說話時臉上的肌肉竟是絲毫不動,隻有一張嘴一張一合,看上去格外詭異。
衆人一眼看過去,心裡莫名發怵:怎麼今晚這麼詭異,一個兩個的,都是在那場大戰的現場?
元清杭心裡雖然有點發毛,卻忍不住好奇心爆棚:“那大叔您說說呗?”
那人僵直慘白的臉對着他,緩緩道:“你要聽什麼?”
元清杭想了想:“那位甯仙長重傷了我舅舅,我舅舅脾氣難道很好麼,還能饒了他?”
灰衣人冷笑:“那個甯晚楓是死在魔宗囚室裡的。我們元宗主囚禁了他是不假,可是卻和他死在同一天,又怎能去戮他的屍、鞭他的骨?”
樓上,寬敞精美的玄号客房,甯程手中的青瓷茶盞忽然“砰”的一聲,碎成了齑粉。
……
樓下,灰衣人這話一出,四周的仙宗修士全都驚怒交叫,紛紛抽出兵刃,七嘴八舌暴喝:“你是魔宗妖人?敢在這裡出現,好大膽子!”
那人對周遭的雪亮刀兵仿如不見,卻對着元清杭招了招手:“乖孩子,過來我這邊。”
元清杭指了指腳上:“大叔,不太方便啊。”
那男人聲音低啞,仿佛帶着奇異的魔力:“過來就是了,我保證你沒事。”
元清杭眨了眨眼,竟然真的起身,向他那邊走了過去。
他一邊走,一邊笑着道:“大叔你是什麼人,認識我舅舅嗎?”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空中一道淩厲劍意穿越二樓,沖着這邊冰冷斬下。
甯程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