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塵低頭,看着眼前人,那人手指緊緊貼在他手背上,冰冰涼涼。
他捉住聞澈的手,放在手心,捂熱後才松開,順其自然地攬着聞澈肩膀往前走,勉強一笑:“你的腦袋,不要總記我的過往,多記一些法術道行,對你沒壞處。”
聞澈偏過頭打量言塵,身姿修長,肌膚雪白,耳尖卻被冷風吹的紅紅的,望着這麼一個人,他才記不住勞什子道法,他隻能記住和師兄的點點滴滴。
他喜歡言塵。
但不是一見鐘情,他第一次見言塵,隻有三歲。
那個時候,他很讨厭言塵。
因為這個人,比他懂事,比他上進,比他資質深。
小孩,總是有攀比心,三、四歲的聞澈,也不喜歡被無視,所以當言塵出現時,他會下意識破壞,他總愛給言塵搗亂,搶他吃的,搶他玩的,還霸占他的床,可言塵從不生他氣,甚至會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他,當聞澈不開心時,他總是第一個去哄他。
直到那場大雪。
是聞澈,心動的初始。
隻不過,雪會停,他心中的雪,會一直下,一世、兩世……
察覺到聞澈一直在看他,言塵道:“怎麼了?”
聞澈忙回神 ,笑了笑,說:“沒什麼,我就是很好奇,那位水漓究竟是誰?竟能讓師兄擔憂?”
水漓居住守雲峰,偏僻荒涼,了無人煙。
倆人剛上守雲峰,便看見一個男人,長相俊美,烏發紅唇,他的瞳孔呈琥珀色,眸若冷石,看上去,并不好相處
水漓聽見動靜,一雙眼睛掃過去,看聞澈時,匆匆一瞥,看言塵時,卻沒有移開。
聞澈心中提起警惕。
其實第一眼,他就發現男人看言塵的目光很奇怪,說不出哪裡奇怪,但絕對不是第一次見面。
聞澈目光帶着探究,下巴微挑,朝男人不善道:“你就是天師,水漓?”
水漓沒回答。
聞澈并不是容易氣餒的性子,水漓不答,他偏要問,恬不知恥道:“喂,我問你話呢?你聽沒聽到?”
水漓掀開眼皮,瞧他一眼,敷衍道:“嗯”
聞澈哼一聲,沒說話。
距離河鬼娶親還有三日,言塵心知從水漓口中問不出所以然,索性在守雲峰待三天。
水漓為二人安置的場所,很雅緻。
周圍種了一片荷花,眼下并不是荷花盛開的季節,但池水溫和,是引入溫泉中的水,所以花開的格外嬌豔,花瓣的顔色也比尋常的更粉嫩。
但聞澈心思不在美景上,而是在水漓身上
他發現水漓對言塵很好,但他百思不得其解,水漓和言塵并不熟,為何要對他好?
思及此,聞澈很不開心,總覺得水漓對言塵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水漓離開時,聞澈喊住他,目光緊盯着水漓眉心,臉色陰鸷,眸底晦暗不明,想了想,才問出困擾他許久的問題:“你們認識?”
言塵思忖片刻後,點了點頭。
水漓見他點頭,淡淡道:“一面之緣。”
聞澈看着水漓,道:“如何相識?”
水漓想起太子殿中有一把古琴。
雕木漆紅,案上雕刻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能讓言塵擺在太子殿中的物件,定是心愛之物。
于是回道:“買琴。”
聞澈道:“何時?”
水漓從容道:“十年前,年末。”
聞澈蹙眉,語氣不善道:“你怎麼記那麼清楚?”
水漓道:“因為那天是他八歲生辰,印象比較深。”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聞澈眸色更加陰沉,他抿抿唇,沒說話,隻是瞧了言塵一眼。
言塵并不是沒留意聞澈情緒,臉上烏雲密布,仿佛随時都會打雷下雨。
但他無法解釋,聞澈不記得水漓,水漓也并非話多的主,能做到假裝不認識聞澈,已經不錯了。
但被蒙在鼓裡的聞澈顯然不那麼想,他一看見水漓,就像炸毛的貓。
在水漓從聞澈身側經過的那一瞬間,聞澈越想越煩,電光火石間,他擡腿伸在水漓腳下,水漓隻顧着前方,沒留意腳下,不出所料,他“砰”地一聲,砸在地上,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很是狼狽。
第一次被如此對待,水漓心中很是氣憤,擡頭瞪聞澈。
聞澈一臉歉意,彎腰把他扶起來,笑道:“不好意思,腳滑了。”
水漓:“……”
言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