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瑞靠在牆上,右手磨搓了下左手腕,他看向病床上恨鐵不成鋼的斯母,恰到好處地開了口:“我帶着司機跟孫小姐一起去吧。”
斯母聞言看向不管什麼時候都十分鎮定的祈瑞,不知不覺内心的情緒也平穩了許多。
縱然她很渴望能親自接兒子回家,但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撐不住來回奔波。
思及次,她将祈瑞叫到身旁,緊緊握住了祈瑞的手,欲言又止,“好孩子,真是麻煩你了,隻不過...”
祈瑞知道其言下之意,安撫地輕拍對方的手臂,出聲打斷了她要說的話。
“之後再說也不遲。”
最後在斯母仔細地叮囑了一些話後,祈瑞同孫琦夢一道出了病房。
安靜的樓道裡,一時隻有兩人的腳步聲。
燈光明滅之時,身旁的女人突然幽幽地開了口,“你離開斯家,我會給你一筆錢,讓你後半輩子都衣食無憂。”
女人的語氣沒有居高臨下的嚣張,有的隻是陳述事實的平靜。
一瞬間給人的感覺像是——被操控的提線的木偶。
祈瑞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扯了句毫不相幹的話題,“那天在墓地的人,是你吧。”
他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話音剛落,旁邊的女人驟然僵硬了一瞬,像是在思考他剛才的話,過了一會才矢口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直到他們到達了目的地——某縣人民醫院,孫琦夢才又主動開口,像是忘記了剛才的插曲。
“我是在這家醫院意外遇到他的,不過他好像失憶了,隻記得自己的名字,并不記得從前的事。”
祈瑞聽到失憶兩字後走神了片刻,然後語氣随意地回答,“先進去再說。”
兩人走進醫院,在前台打聽男孩的消息,提了名字後發現對方沒有印象,于是孫琦夢簡潔地描述了特征。
值班人員本來還有點疑惑,聽到仔細的描述,瞬間就知道了他們要找的人,面對不像是壞人的兩人,還是謹慎地詢問:“你們是他的親屬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值班人員放心了許多,想着這是在醫院,到處都有監控,于是他把病房号告訴了兩人,注意到兩人衣着與氣度不凡,語氣有些唏噓。
“那孩子的爸爸一年多前就住院了,送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也沒有其他人照顧,隻有那孩子跟他弟弟天天往醫院跑,兩個半大點孩子,看着倒是怪可憐的...”
祈瑞和孫琦夢照着前台給的号碼很快就找到了病房。
門外,祈瑞擡手敲了敲門,随即就聽到逐漸接近的腳步聲,門開後,一個跟他差不多高的男孩子出現在了眼前。
純黑色的頭發,一雙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鼻梁高挺,眉目深邃,暗金色的眸子平白透漏出一股淩厲感,是頗有攻擊性的長相。
祈瑞就那麼同男孩對視,無人察覺的地方,手蜷縮了一瞬。
幾秒後,他倏地把身旁的孫琦夢往前推了一步,自己則退到了一旁的走廊,示意女人自己進去說。
孫琦夢:?!
根本沒搞清楚狀況的孫琦夢隻好認命地走了進去,臉上罕見地帶着無語。
祈瑞沒有注意到的是,男孩剛才微微怔愣了片刻,在女人進去後,他并未立即關門,而是等了幾秒,确定剛才敲門的人是真的不進,才慢慢合上了門。
斯諾,走廊站着的人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最開始聽到斯這個姓氏,祈瑞隻是有點懷疑,可沒想到...竟然真的是,如果早點知道,他一定會離斯家遠遠的。
此時病房内,是異常的沉默,原本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人見到有人進來,下意識想要起身,卻被後腳進來的斯諾不容置疑地按下躺好。
孫绮夢正了正神色,語氣和緩地對兩人說:“冒昧打擾了,我和祈瑞——就是外面那個人,今天來是為了接斯諾回家。”
說着她看向垂眸不語的男孩,語氣平靜地講述,“你其實是林海斯家的二少爺,九年前你父母帶着你外出時,意外遭遇了車禍,之後你就失蹤不見了,一直到今天,斯家才終于得到了關于你的消息。”
斯諾聽完後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反應,隻是狀若無異地掃過房門,思緒下意識跑偏。
原來那個人叫祈瑞,人長的好看,名字也好聽,隻不過...對方好像不怎麼喜歡他。
然後他才像是剛回過神來,仔細分析起了女人說的話。
九年前,也就是他九歲時,但他并沒有九歲前的記憶,所以無法确定對方說的是真是假。
想到上次在醫院碰見時,女人的眼裡沒有驚訝,更像是...對此早有預料。
斯諾蓦地擡頭,目光犀利地看向對方,語氣卻帶着恰到好處的疑惑。
“既然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是怎麼一眼就認出我的?還有,你隻提到了我父母,那你同我又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