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松踮着腳尖,剛把雲瓊的後領子撥開一點,雲瓊就又配合地俯低了一點身體,好讓她不用費勁地墊腳。
白若松因為身量小,又文靜,從小就被認為會分化成Omega,隻跟着言長柏讀書,沒拉練過身體,手指頭嫩嫩的,搭在後脖頸的皮膚上是一陣酥軟的癢意。
雲瓊肌肉繃緊,這才忍住了瑟縮的下意識反應,随即感覺到頭頂上頭的人歎了口氣。
“怎麼還沾水,身上有傷口就用清潔倉嘛。”
科技發展到現在,無論是洗澡還是洗衣服都已經可以脫離水了,但是人類對水的喜歡似乎是刻在基因裡的,大家都覺得用熱水清潔很舒緩神經,更喜歡這種原始一些的方式。
雲瓊抿着嘴唇沒說話,白若松便掏出剛買的藥貼給他貼了起來,又是心疼,又是心虛地把領子蓋了回去:“也不知道好不好用,你先将就一下。”
有了治療倉以後,很少有人用這種古老的治療方式了,白若松也吃不準這玩意有沒有用。
雲瓊站直身體,扭動脖子,似乎覺得不太舒服,摸了一下後脖頸,眉心蹙起淡淡的痕迹。
藥貼和抑制貼長得有點像,白若松看着他轉頭時後脖頸露出的貼劑,舔了舔有些自己微微突出的犬齒。
“不用管它也會長好的。”雲瓊不太在意地說了一句,扣起立領上頭的扣子,藥貼就被遮掩住了。
白若松發現自己居然還感到有些可惜。
她搖了搖頭,立刻把這種不成樣的想法從腦子裡趕了出去。
二人還像原來那樣肩并着肩,慢悠悠往宿舍的方向走,說一些有的沒的。
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白若松在說,雲瓊很少開口。
他是一個沉悶的人,即便是想接口,也說不出什麼有趣的回答來,隻能盡自己所能地做出一些回應。還好白若松好像根本不在乎,一個人也能叽叽喳喳說半天,和年少的時候沒有半分改變。
雲瓊刻意落後半步,垂下眼睑,目光停留在白若松碎發底下若隐若現的,貼着抑制貼的後脖頸上,垂在一旁的手指微微蜷縮了起來。
白若松的易感期還沒有過去,那她現在還會需要他嗎?
“數據都跑得差不多了,再有幾日我想請假回家一趟。”走在前頭的人完全沒有任何感覺,自顧自道,“這次回家,主要有兩件事情,其中之一是和父母坦白你身份的事情。”
雲瓊知道她走在前邊看不見自己的反應,低低應了一聲。
他下意識想問一句“那另一件事情是什麼?”,可張了張嘴後,還是選擇把問題吞了回去。
雲瓊其實不是一個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很多事情如果對他沒有影響,他都不會過多關注。
不過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大概就是容易失去自我。
他既想要多了解一下這個多年未見,已經變成優秀Alpha的小姑娘,又擔憂自己問東問西徒增厭煩,隻能用自制力克制住這種沖動。
還好雲瓊在邊境星多年,最習慣,也最擅長的,就是忍耐和克制。
單兵作戰系宿舍和休息室離得實在是近,即便是雲瓊特意放慢腳步跟在後頭,二人也還是不到一刻鐘就走到了樓下。
明明往常總覺得這麼近很方便,現在卻有些懊惱。
雲瓊神色不動,隻垂眼看着矮自己許多的Alpha,眸底幽深。
白若松微微側過一點頭來,居然無師自通地從他這張毫無表情的臉上,看懂了一些情緒。
“你别這樣。”她舔了舔癢癢的犬齒,提醒道,“我還在易感期。”
雲瓊沒有絲毫猶豫道:“我可以幫你。”
如果不是周圍還有來來往往的人,白若松簡直想尖叫起來。
他這句話已經不是暗示了,是赤|裸裸的邀約,很難想象這個男人居然能用這樣平靜的面容說出這樣的話來。
白若松下意識左右環顧,發現旁邊雖然也有人,但是都因為雲瓊身上的信息素,自覺地離得很遠,應該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有抑制貼,我還克制得住。”白若松挪開目光,有些不敢看雲瓊的臉,“你都沒進治療倉,還是好好休息吧。”
喜歡一個人,想要親近他的心情就和呼吸一樣自然,更何況白若松還在易感期。
她怕自己多看雲瓊一眼,就立刻想把人壓倒。
一直到二人分開,雲瓊開門回到自己的宿舍的時候,心下還有些茫然。
一開始,他從傅容安那裡知道白若松将要入學首都軍校的時候,心情是很忐忑的。
Alpha從基因層面來說,天生就會被Omega吸引,就算找不到Omega,也會選擇較為纖細柔弱的Beta。
像他這樣的Beta,從來不在Alpha的擇偶範圍之内。無論是從前并肩戰鬥的軍人同伴Alpha,還是如今共事的教官同事Alpha,對他都隻有尊敬和欣賞。
原本,雲瓊原本打算,如果白若松也這樣的話……他就放棄了。
小孩子的戲言,他一個人記到現在,說出來都隻會招人笑話。
可白若松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