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衛兵來報,“叛軍攻破城門了!”
宮人們一聽各個變了臉色,架着巫長甯逃走,而巫長甯隻是執拗地甩開他們所有人,亂軍殺紅了眼,高舉帶血的刀槍沖入巫帝的大殿。
巫長甯将手裡的竹球抛遠,十指張開,傀儡線纏住率先沖進來的衛兵,巫長甯平靜得操控着他們殺了身後的士兵,血濺落在大殿的門檻上,那麼鮮紅。
所有人目瞪口呆,巫長甯隻有八歲,卻能面無表情的以傀儡術殺人,甚至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明明他在保護人,可身邊所有的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巫長甯不懂,進來幾個他殺幾個,具體殺了多少人他不知道,當巫容帶着士兵趕到的時候大殿門口橫了一地的屍體,染紅了高高的石階,沒人敢靠近巫帝殿,因為裡面有個會用巫術殺人的殘忍小怪物。
巫長甯不明白,“舅舅,我做錯了嗎?為什麼他們都怕我?”
巫容很悲傷,緊緊抱着他,從小到大隻有巫容抱過他,“長甯,你沒有做錯,這就是我們巫族人逃不開的宿命……”
宿命,什麼是宿命,是生來就要像怪物一樣冷血,肆意掌控别人的生死,所到之處皆是殺戮和死亡。從有記憶以來确實是這樣,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年幼的巫長甯不懂生命的可貴,因為他可以随意掌控别人的生死,殺人是最平常的事。
胸口要裂開了,痛得巫長甯忍不住哼出聲,血湧上喉嚨,巫長甯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其實他昏迷的時候已經吐過很多次了。
“大夫,他為什麼還在吐血?”江葉紅急紅了眼,他實在沒辦法去鬼市請謝東決幫忙。
眼前穿得破破爛爛的老人是鬼市有名的鬼醫劉癞子,劉癞子相貌醜陋,頭頂幾乎沒頭發,臉上更是坑坑窪窪,皮膚蠟黃,眉頭要擰在一起了,“你這年輕人急什麼啊,巫術反噬哪有這麼容易止住,他體内氣息亂竄,血液逆行,吐血再正常不過,你讓開些,别妨礙我下針。”
劉癞子嫌棄地把江葉紅推到門外去,江葉紅急得走來走去,連坐下來等會兒都做不到。
半個時辰後劉癞子滿頭大汗地從屋裡出來,指着江葉紅氣呼呼說道,“要不是看在二爺的面子上我才懶得接屋裡這個病人,治不好還不得砸了我鬼醫的招牌。”
江葉紅,“他怎麼樣了?”
劉癞子擺擺手,“不怎麼樣,他是個巫術高手應該被巫術反噬過很多次了,心脈受損程度早已成内傷,好生養着吧,說不定還能活到知天命的年紀,若再受傷大羅神仙都回天乏術。暫時沒什麼大礙,藥按時吃,我回去給二爺複命了,走了。”
劉癞子罵罵咧咧走出江葉紅的家門,江葉紅站在門口愣了許久,人好似漂浮着的,說不定能活到知天命的年紀,說不定,這是說巫長甯随時會有生命危險。江葉紅眼前一片空白跌坐在地上,有那麼瞬間他是沒有任何感覺的。
恍惚了好久江葉紅才搖晃着爬起來進屋,巫長甯臉上被反噬的痕迹好像變淡了一些,不過依舊看着駭人。
江葉紅跪在床邊小心地握住巫長甯的手,“阿甯,你又騙我……你總是在騙我……”
江葉紅無助地握着巫長甯的手痛哭,他第一次愛上一個人,付出了全部的身心甚至靈魂,早已離不開巫長甯,可這個人随時會碎掉,他縱然有絕世武功也難以挽救生死,無能為力才是江葉紅最痛苦的。
巫長甯的手指動了動,艱難地睜開眼睛,“别…别哭……”
江葉紅趕緊抹掉眼淚,“阿甯你還有哪裡不舒服,我……”
劉癞子說過巫術反噬之痛非常人所能忍受,可巫長甯并沒有多大的反應,應該是早已習慣了疼痛,江葉紅又模糊了雙眼,“阿甯我到底該怎麼做,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把你留下……”
巫長甯呼吸很輕,他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我……我不會……不會死……”
巫長甯又沉沉地昏迷過去,有個聲音一直在催促他趕緊醒來,巫長甯拼命掙紮,終于他再次睜開了眼睛,天已經亮了。
一條手臂已經沒了知覺,是江葉紅一直握着才麻了,巫長甯想動一動,可實在沒力氣。還是很痛,痛得他感覺不到别的。
巫長甯合上眼睛又睡了一會兒,再次睜開眼睛,這次他艱難地翻過身,江葉紅猛然擡頭,沙啞着嗓子喊道,“阿甯!”滿眼驚慌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