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上方半圓的光圈,幾縷垂下的昏光,江葉紅舉高火折子,“像口井。”
巫長甯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确實是口井,但是也不好上去。”
江葉紅踮起腳又舉着火折子照了照,“這有條鐵鍊條,抓着應該能上去,阿甯你先拿一下火折子,我試試能不能上去。”
巫長甯接過火折子不免擔心,“周遭也沒有可攀附之物,你小心些。”
江葉紅心裡樂開了花,又忍不住玩心,“還是阿甯疼我。”
昏暗不知何地的枯井下,江葉紅還有心思嬉皮笑臉,巫長甯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他什麼好了,捏捏江葉紅的鼻梁,“也不看什麼地方,就會胡鬧。”
江葉紅沒忍住大笑一聲,周遭的回聲很大倒是吓了自己一跳,馬上紅着臉壓低聲量說道,“不是你胡鬧的時候了,愛胡鬧的人竟然有一天教訓起别人胡鬧來了。”
“你!”巫長甯抿了抿唇,轉過頭站到一邊不說話了。
江葉紅笑道,“阿甯不疼我了嗎?黑燈瞎火的也不幫我舉一下火折子,萬一我手滑從上面摔下來。”江葉紅拉起鐵鎖鍊搖了搖,嘩啦一聲,抖落不少鐵鏽,嗆了他一鼻子灰,江葉紅忙捏着鼻子躲一邊,本想裝個可憐博幾分同情,反倒是吸了一鼻子灰。
巫長甯輕笑,“江大俠還沒上去就摔下來了?”
江葉紅耳根燒得滾燙,“給我照一下,真看不清楚。”
巫長甯歎氣,點了火折子站在一旁,“要不我上吧。”
江葉紅一把扯過鐵鎖鍊,“髒,我來。”江葉紅拉緊鐵鎖鍊往上一躍,抓着鐵鎖鍊往上怕,倒也沒多費力,他上肢的力量能支撐,到頂了,江葉紅推了推蓋子,着實不輕,他廢了好大力氣才推開蓋在井上的石闆,落下來一把灰,江葉紅半邊臉給灰弄髒了,江葉紅換了隻手歇歇,“站遠一些,都是土。”
下面騰起一陣土霧,巫長甯捂着鼻子站遠一些,江葉紅徹底推開石闆扒着井口邊緣跳上來,手上黏糊糊的,摸了一手的青苔,江葉紅趕緊在鞋底上抹了抹,周圍的枯草得有半人多高了,一顆歪脖子樹光秃秃倚在明黃色的牆壁上,大半個樹冠探到了牆外面。
井底下傳來鐵鎖鍊晃動的聲音,江葉紅忙站起來,巫長甯半個頭已經探了出來,鼻尖上沾了不少灰,像隻鑽地洞的灰撲撲小貓,江葉紅伸手把巫長甯拉出來,“小心,井口邊緣有青苔。”
江葉紅怕巫長甯滑到,掐着巫長甯的腰把人抱起來,像拎着一隻小貓般輕松,巫長甯臉紅了,拍打江葉紅的手,“松開。”聲音軟綿了幾分,江葉紅一看手上髒兮兮的,忙在衣擺上抹了抹,“弄髒你衣裳了。”
巫長甯,“不是……”
江葉紅不明白,“什麼不是?”
巫長甯紅着臉往遠處看去,臉上瞬間沒了笑意,“你看遠處那座高樓,是不是祈願樓?”
江葉紅一瞧臉上也沒了笑意,“是啊,那不是祈願樓嗎,從這裡看過去感覺不是很遠,那這裡是……”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心裡都不由咯噔一下,巫長甯率先開口道,“毫無疑問這裡是皇宮。”
江葉紅環顧四周,除了雜草枯樹,還有一些碎瓦,看不見個活物,“應該是皇宮裡某個荒廢的院落,謝天謝地,不然我們擅闖皇宮被發現要被就地處決了。”
巫長甯繼續望着祈願樓,“祈願樓離光明殿不遠,這個位置應該在祈願樓的東北角。”這個院子裡有處已經塌了半邊的房子,大概是常年日曬雨淋,房梁都碎成了木渣,和泥土混為一體,“從布局上來應該是某個位分不高的宮妃居所。”
高牆之外傳來巡邏衛兵經過的聲音,巫長甯眉頭緊了幾分,“如果我沒猜錯這裡應該是冷宮。”
破舊的木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驚得江葉紅攔腰抱起巫長甯躲到塌了半邊的房屋後面。
陳舊的木門被推開,發出的咯吱聲很是啞悶,“公公,咱們還是走吧。”小宮女後怕地往裡瞧了一眼。
身着太監服的矮瘦男子不顧小宮女的後怕把人拉了進來,“怕什麼,這裡安靜不會有人來得。”
小宮女年紀不大,衣着有些破舊,冷宮裡的丫鬟自然比不得那些得寵妃子身邊的,巴掌大的小臉寫滿了不情願和後怕,她很瘦小,有些面黃肌瘦,“這院子是前朝皇後生前的居所,據說夜裡常聽見有人哭,公公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太監臉一闆,“還挑三揀四上了,你要是不願意後宮裡扒着雜家的人多去了,不缺你一個。”
小宮女比剛才更慌了,“不是的公公,我隻是覺得這院子不吉利,怕公公染了晦氣。”
太監馬上眉開眼笑,“我就喜歡你這張巧嘴,說得我心裡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