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葉紅好像終于明白了,“崔丹是郭錦程的得意門生,又是吏部侍郎,而尚書一職一般都是從侍郎提拔上去的,所以郭錦程有意讓崔丹接任吏部尚書一職?”
巫長甯點點頭,“是,朝中早有傳聞,但是裕王顯然不願意,吏部掌管朝中官員任命升遷,責任重大,裕王顯然不願意世家出身的崔丹接任吏部尚書。”
江葉紅後知後覺,脊背一陣寒涼,朝中這些彎彎道道真是一環接一環,稍有不慎,怎麼死得都不知道了。江葉紅倒吸一口涼氣,“裕王故意透露崔丹曾揚言要買兇殺陳宗清一事,是想借機除掉崔丹?”
巫長甯也猜不透裕王到底在盤算什麼,“我想應該是。”
江葉紅,“那我到底該怎麼辦?裕王可是未來的儲君,而崔丹吏部侍郎,帝師的得意門生,還是瑤湖崔氏,兩邊我都得罪不起。”
巫長甯也覺得為難,但是裕王把話放出來了他們不查也不行,“崔丹是個有能力的官員,但是生性風流,十分好色,凡是得空了必然會去花樓了尋歡作樂,我們找個機會接着搜查的名義堵他一回。”
江葉紅笑了,“這能成嗎?”
巫長甯,“刑部尚書遇害,京兆府奉命緝拿兇犯,借着這個由頭去花樓裡搜查,恰巧遇上了崔丹,你覺得如何?”
江葉紅心裡還是沒底,“就按你說的做,但是我們什麼時候去?”
巫長甯笑道,“自然是晚上。”巫長甯回屋把夾着羊皮紙的書籍取出來,“不過在此之前咱們還得先查一查這張羊皮紙的來曆,對了,天王那夜襲擊我們掉落的琵琶給我拼好了,咱們先去樂器坊問問。”
江葉紅仰天哀嚎,“忙不完的案子啊!”
京城最大的樂器坊,掌櫃的是個五十歲出頭的男人,說話有幾分造作,聽得江葉紅渾身起雞皮疙瘩,掌櫃的摸着天王掉落的琵琶啧聲連連,“這等手藝已經失傳了,沒想到還能看到。”
掌櫃的抱着這把破碎的琵琶已經看一盞茶的時間了,俨然一副鑒賞寶貝的樣子,江葉紅等得有幾分不耐煩,“掌櫃的,這把琵琶到底有何特别之處?”
掌櫃的看江葉紅的眼神像在罵他不識貨,“做琵琶所有之木材是上好的草花梨木,我朝自開國後草花梨木的種植并不多,而且因為水土問題木質不夠緊實,就這把琵琶所用的草花梨木應該是百年老樹,我朝已曆經一百二十年了,并沒有百年的草花梨木,結合琵琶的打磨手藝這把琵琶應該是前朝之物。”
江葉紅張張嘴又合上,淡淡“哦”了一聲,“前朝的琵琶?”
掌櫃的還是在像看不識貨的粗野匹夫,“琵琶弦是由三種韌性極好的蠶絲混合擰制而成,韌性十足,剛且柔,若是細心養護一般三年之内琵琶弦是不會斷的,這種混合擰制琵琶弦的手藝也是前朝所有,我朝雖然也有,但是就選材上遠不及前朝。毫無疑問這把琵琶,是前朝之物,琵琶身上還有淡淡的梅花香。”
江葉紅湊過來嗅了嗅确實有股不易察覺的清香,“這又能說明什麼?”
掌櫃的鄙夷地瞥了江葉紅一眼,“熏木之法聽說過沒有?”
江葉紅頭搖得像撥浪鼓,“沒聽過。”
掌櫃的也搖搖頭,“熏木之法是前朝建造宮殿的一種手藝,會以梅香熏房梁之木,将香氣徹底浸入木材中,再以塗料将香氣封入木材之中,這樣香氣便能經久不散,這把琵琶的草花梨木也用過熏木之法,即便已經過去了百年,香氣依舊不散。”
江葉紅拍手,“前朝的木材,前朝的琵琶弦,前朝的熏木之法,都是前朝的。”
掌櫃的對這把琵琶很感興趣,“你們是從何處得來的這把琵琶,雖然破碎了,但是有值得深挖的價值,開個價賣給我吧。”
掌櫃的是個惜物之人,自然對這前朝的寶貝感興趣,巫長甯柔柔地說道,“抱歉,這把琵琶是證物,牽扯着一樁命案,暫時還不能出售,掌櫃的若是喜歡可等案子結束了再商議。”
一聽牽扯到了命案,掌櫃的趕緊将琵琶還給巫長甯,“那就算了。”雖然是這麼說掌櫃的眼神很是不舍,想了想咬牙道,“雖然有命案但是這确實是個寶貝,等案子了結了賣給我。”
巫長甯包起琵琶,“我考慮考慮。”
兩人離開器樂坊,江葉紅手背在後腰,“一把破琵琶竟然還是個寶貝了,若是它沒碎豈不是無價之寶了?”
巫長甯,“前朝的器樂鼎盛,吟誦詩詞很是風靡一度成為社會風尚,打造樂器的手藝也是曆朝之最,最繁華的時候一度銷往海外,不過我朝剛建國的時候,一些人怕重蹈前朝沉迷聲樂的覆轍大肆打壓,焚毀了很多樂譜和樂器,這些手藝也就失傳了,也是很可惜。直到後來才又準備恢複,可惜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