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流雲臉上的笑容在搖晃的燭火下變得詭異，蕭流雲仰頭看着繁星滿天喃喃自語着，“從始至終就是一些人的荒唐夢，瑞親王确實留有一個子嗣，但是不幸夭折了。”

巫長甯想了想開口問道，“隻有一個子嗣不幸夭折了，那麼此後的金氏族人…”

蕭流雲笑着，“當時那個孩子夭折後，他們瘋了，于是在陳标後人的唆使下讓為瑞親王誕下過子嗣的女子又生了個孩子，是個女孩兒。”

巫長甯搖搖頭，到底是可笑還是荒唐一時真說不清了，“那這個女孩兒又是誰和誰的孩子？”

蕭流雲笑着笑着又流淚了，“據說是和瑞親王的管家許氏所生，為了愚弄信徒他們便慌稱當年瑞親王留下的子嗣是個女子，但是為了掩人耳目所以對外宣稱是男子，此後金氏族譜上所謂的前朝皇族後人都和前朝皇室沒有半分關系。”

巫長甯歎氣，“隻是為滿足一些人的私心罷了，所以在金氏族譜上所謂的族人都是女子，可這些被稱為前朝皇族的女子也……”

“也隻是徒有一個前朝皇族的名頭而已，在天擁會呼風喚雨肆意妄為的永遠都是那些男人，或許是遭了天譴，二十年前不知怎麼滴，族裡的人相繼患病死去，于是他們開始懷疑血脈問題，開始從外擄掠女子和所謂的前朝皇室之子生下孩子。”

起風了，院子的蠟燭被吹滅不少，巫長甯走到了門口，背對着蕭流雲說道，“紅玉已碎，流雲無束，希望你可以實現曾經說過的那個夢：秉公執筆，成為一位了不起的女史官，在史冊上流下屬于自己的一筆。”

蕭流雲仰望着滿天繁星，流雲無束，風到哪兒雲就流到哪兒，她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了，蕭流雲緊緊攥着手裡的鈴铛，她身上承載着太多女子沒有等來的明天和自由，這一生要好好活，大漠高山，雪域草原，她會用自己的眼一一去看，會用手中的筆記下漫長曆史中的一段。

門口大敞，風吹進院子裡，蠟燭又熄滅了幾根，風吹起蕭流雲的長發，至此她隻是蕭流雲，用不被束縛的雲。

巫長甯走在永财巷中，今夜永财巷好多人家亮起了燈，每一盞燈亮起的地方都有一個溫暖的家。家，雖然巫長甯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但是此刻他心裡是高興的，願萬家燈火長明，和睦美滿。

巫長甯回頭看了一眼永财巷，以後再也不會有所謂的天王了，巫長甯轉身走出永财巷。

街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巫長甯不喜歡黑夜，因為黑夜總讓他感覺自己還深陷在巫族的泥沼裡。他故意經過刑部尚書門前，門前挂起了招魂幡，巫長甯看了一眼徑直離開，和他想得一樣，隻有死人才會信守秘密，作為一個未來的儲君如果連這點遠見都沒有是不可能的，能夠掌權的人都知道如何取舍。

巫長甯也隻剩長長的歎息，眼下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假的陳宗清死了，那麼真的陳宗清呢，巫長甯加快腳步往許天籌家跑，等他到的時候，隻見屋裡亮起了燈，巫長甯推門而入，陳橋和許香身着喪服在燒紙。

許香沒想到巫長甯會這麼晚來訪，擦幹眼淚站起來，“阿若你怎麼來了？”

巫長甯是想到了這個結果，但是沒想到面對的時候會這麼難受，不管躺在棺材裡的人是許天籌還是陳宗清，可對巫長甯來說都是曾經一起相處過的人，于他而言隻是每日到衙門時那個笑呵呵問他要不要吃包子的許大哥，巫長甯自認是個硬心腸的人，可偏偏就是最平常的相處建立起的感情讓巫長甯難以割舍，心被狠狠撕扯着，陳宗清死了，許香和陳橋會好好活着。

巫長甯眼眶發酸，點了一炷香插在香爐裡，“什麼時候的事？”

許香，“一個時辰前他帶我們回到這裡，因為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可惜這個家注定不能完整了。”許香淚如雨下，和她有血緣的親哥哥死了，和她沒有血緣被她視為親哥的人也死了，雖然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許香回屋拿出一封信，“既然你來了，就勞煩你轉交給楚捕頭，謝謝你們。”

厚厚的一封信沉重得讓巫長甯喘不上氣來，巫長甯點點頭看向一言不發的陳橋，“我曾在鬼市看到你到過養花山莊，能說說你去那裡做什麼嗎？”

陳橋用他那雙異于常人的大手咿咿呀呀比劃着，巫長甯這才意識到陳橋是個啞巴，許香說道，“陳橋說我們一開始沒有懷疑過齊老黑就是朱三英，隻覺得他可能和天擁會有關系，于是假意和他合作，他被謝二爺的人跟蹤又在街上遇見了你和楚捕頭，被追的走投無路才沒入密道，到鬼市的時候養花山莊已經燒了，所以進去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巫長甯心裡還有個疑問，“既然你們不知道齊老黑是朱三英，那麼又是誰燒了養花山莊，那場大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許香搖搖頭，“那就不知道了，興許是齊老黑壟斷鬼市上的花草生意惹上了仇家。”

看來這又是一個解不開的疑團，巫長甯說道，“香姐你們保重身體，明日我再來。”

許香，“阿若可不可以不要揭穿他的身份，就讓六扇門的捕快許天籌永遠留在大家心裡好嗎？”

“好，我也沒有打算告訴其他人，香姐你們今後有何打算？”

許香歎氣，“等安葬了他，我和陳橋打算和忠叔一起回蕲州。”

巫長甯，“何時啟程，我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