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長甯看了眼敞開的房門,“嶽東郎可不是一般的窮酸書生,你們看他家的門都是紅木做得,一般人家可用不起,嶽東郎是畫師,但是他的畫我想應該賣不出去,他是靠什麼維持生計的?”
趙臣翻了翻手劄,“鄰居說這個嶽東郎家裡有點底子,平日裡除了作畫就是喝酒,他的畫根本賣不出去,他又自視甚高看不上做燈面畫師,可以說是個遊手好閑之輩,但看起來不缺錢,沒事還能去聚賢閣喝酒。聚賢閣是什麼地方啊,那地方隻有入會者才能進去。”
巫長甯轉身往屋裡走,江葉紅跟上去,到了門口又給熏得倒回去幾步,巫長甯輕笑,“你要是受不了可以呆在外面。”
江葉紅頭一擡,先把鼻子捂住,“走!”
巫長甯給江葉紅逞強的樣子逗樂了,正如巫長甯判斷的,嶽東郎不缺錢,家中還有不少上好的瓷器,巫長甯來到嶽東郎作畫的桌案前,一張畫了一半的美人圖,畫上的女子身着紅裙,好像在起舞,裝束和發飾有些眼熟,巫長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那裡見過,裙擺上的繪料和嶽東郎手裡的一樣,“嶽東郎手裡的繪料和畫上的是一樣的,難道嶽東郎遇害前在繪制這幅畫?”
江葉紅捂着口鼻伸過頭看了一眼,“繪料褪色了吧,都變成橘色的了。”
巫長甯,“橘色?分明是紅裙啊。”
江葉紅繞到巫長甯的身邊重新看了看畫,揉了下眼睛,“怎麼從你這邊看是紅色的?”
巫長甯将畫拿起來放到窗前,陽光一照畫上女子的裙擺變成了橘色,“雖然鄰裡對嶽東郎評價堪憂,但是不得不說他還有幾分才情,畫上的構圖甚為精妙,可惜未完成,通過落筆的輕重和繪料的顔色深淺,讓畫上的色彩在不同光景下展現出不一樣的顔色,他還是有些實力在身。”
巫長甯放下畫,拿起桌邊的筆架,“八仙擡筆。”
還在驗屍的霍察馬上過來瞧了一眼,“真得假的?八仙擡筆不早就……”
江葉紅聽得雲裡霧裡,“我隻聽過八仙過海,八仙擡筆又是什麼?”
霍察嫌棄地搖搖頭,“此八仙非彼八仙,八仙擡筆是前朝的八位狀元,他們都是少年科考,一舉奪魁,被人成為狀元八仙,為此玉匠大師左飛鶴用和田玉打造了八仙擡筆的筆架,但是這筆架被前朝的昭元帝賜給了當時太傅劉湛的兒子,後來劉湛的兒子用了這八仙擡筆的筆架,也是十六歲高中狀元,一舉得名,再後來就流傳開了誰用八仙擡筆的筆架就得文曲星的眷顧,會高中狀元。”
前朝的事江葉紅更不知道了,神神叨叨的事他最煩了,拿過巫長甯手上的八仙擡筆的筆架瞧了瞧,八位衣着不同神色各異的年輕狀元高舉着手裡的毛筆,不得不說打造這副筆架的工匠手藝精湛,神态雕刻的栩栩如生,江葉紅眯起眼睛,“照你這麼說這筆架還是前朝的了?”
巫長甯,“昭元帝是泰元帝的太爺爺,距今也有四百多年了,如果嶽東郎家中的八仙擡筆的筆架是真得,那麼毫無疑問是前朝之物,還是陪葬品。”
江葉紅忙後撤一步,“陪葬之物?”
巫長甯放下筆架,“嗯,陪葬之物,昭元帝将此筆架賜給了劉湛之子,據史書記載劉家在昭元帝之後因為巫蠱案滿門抄斬,後來雖得平反但是至此絕後,當時的皇帝給劉湛一家重修了墳墓,八仙擡筆也就随葬劉湛墳中,八仙擡筆最早出現在我朝是在盛輝二十五年的聚寶行中,被一位姓賈的富商買走了。從此下落不明。”
江葉紅想了想,“盛輝二十五年距今不都四十多年了。”
巫長甯,“嗯,盜墓之風并非玄天年間才有的,早在盛輝年間就已出現。劉湛之墓也在南嶺一帶,當地官府上報有些前朝王侯之墓被盜。我猜八仙擡筆就是那個時候被盜出了劉湛的墓地。”
江葉紅又看了一眼這副筆架,“這到底是不是真得八仙擡筆還不得而知,既然這是前朝墓地裡的贓物,又怎麼到了嶽東郎家裡,而且,而且嶽東郎遇害這麼一件值錢的東西竟然沒被偷。”
巫長甯笑了笑,“或許兇手意在報複嶽東郎而非錢财,筆架先收起來,等會兒我們去古行找人看看到底是不是真品。”
巫長甯取出青瓷瓶裡的長畫軸,打開一看,愣了片刻,“像不像挂在田發鋪子裡那副巨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