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葉紅遲疑了一下,問道,“你看到了,看到什麼了?”
乞丐咽了下口水,激動地攥緊了手裡的拐杖,“方才有人念了告示上的内容,年前二十七日晚,我就在南大街的裁縫鋪外,裁縫鋪的掌櫃是個好人,用剩餘的布料給我做了身衣裳。”乞丐指了指身上這件布衫,笑起來門牙漏風。
江葉紅,“說說看,你到底看見了什麼。”
乞丐激動地說道,“戌時一刻的時候,我穿着新衣裳回我住得地方,然後經過嶽東郎家門前的巷口,我看見聚寶行的錢掌櫃踹開了嶽東郎家的大門,進門就揪着嶽東郎的襟口破口大罵,說什麼地痞無賴,說話不算話,銀子都備下了還不交貨,沖着嶽東郎就是兩耳光,打得可響了,嶽東郎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張着嘴也不出聲。”
江葉紅接着問道,“戌時一刻,你确定沒記錯?”
乞丐笃定地拍拍胸口,“不會記錯的,我每次戌時到裁縫鋪拿飯吃豈會記錯,從裁縫鋪走到嶽東郎家所在那條巷子需要一刻的時間。”
江葉紅掏出銀子放在乞丐手裡,“接着說。”
乞丐拿着沉甸甸的銀子趕緊揣在懷裡,“然後我就看見錢掌櫃的拖着嶽東郎進了屋,還在問珠子在哪裡,不知道碰到了什麼東西,動靜很大,興許是意識到動靜太大,錢掌櫃的出來把大門關上了,然後屋裡的燈好像是撞翻了,反正就是屋裡沒了亮光。”
江葉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戌時初白富家因為撞見吸食了仙人遊步散而瘋癫的嶽東郎,又因為看見更夫所以二次落荒而逃,戌時三刻更夫秦五打更回來看見春山客上門找嶽東郎要茶具的錢,但是春山客說嶽東郎家沒人,屋裡的燈也沒亮,而在春山客來之前的戌時一刻,錢萬豪到了嶽東郎的家,還因為某些事打了嶽東郎。而戌時過半勞桢來找嶽東郎,這時候嶽東郎家的燈是亮着的,還出言趕勞桢走。”
巫長甯笑笑,“所以在春山客和勞桢到嶽東郎家之前,錢萬豪已經在嶽東郎家了,嶽東郎吸食了仙人遊步散發不出聲音,所以如果勞桢沒有說謊,戌時過半他到嶽東郎家聽到的聲音應該是錢萬豪。”
江葉紅有種迫近真相的激動,手一拍,“馬上把錢萬豪叫來六扇門問話,順便把勞桢叫來和錢萬豪對峙。”
半個時辰後,錢萬豪給拖進六扇門,這人穿金戴銀的,就差頭上再頂個金冠,江葉紅走到錢萬豪跟前,“錢掌櫃,又見面了,我們不久之前才見過,真是有緣啊。”
錢萬豪嘴角抽搐,笑比哭難看,“楚捕頭,您看這是……”
江葉紅挑了挑眉毛,瞪了錢萬豪一眼,“錢掌櫃當真不知我為何請你來?”
錢萬豪頓了下,沒有底氣地搖搖頭,“楚捕頭您這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啊,我真不知道,自從跟您達成協議後,我真的洗心革面沒有再從盜墓賊手裡收贓物,我還跟您檢舉了幾個盜墓賊,您不是說我可以将功補過嘛。”
“是有這事,但是你有将功補過嗎?”
錢萬豪明顯心虛,奸猾地一笑,“自然有,我真的沒有再做違背律法之事,我發誓!”
江葉紅輕哼,“沒有再做違背律法之事,錢萬豪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我問你,年前二十七晚戌時一刻你是不是到過嶽東郎的家?”
錢萬豪面上沒有血色,愣了一下,眼珠子一轉含糊不清地說道,“前年二十七日晚,我……聚寶行太忙了,那麼久遠的事誰還記得啊。”
江葉紅怒喝道,“錢萬豪你少在那裡給我裝傻充愣,年前二十七日的事都記不清楚了,那你數了多少銀子應該也記不清楚了吧。”
錢萬豪笑笑,躲避着江葉紅的眼神,“有時候确實……”
“錢萬豪!年前二十七晚戌時一刻你到了嶽東郎家,和他發生了沖突,然後厮打在一起,撞翻了燭台是吧,偏偏這時候來人了,戌時三刻,春山客來問嶽東郎要茶具的錢,當時你就在嶽東郎的屋裡吧。”
錢萬豪笑嘻嘻,“楚捕頭您說什麼呢,什麼春山客我不認識啊。”
江葉紅恨不得給錢萬豪兩巴掌,“春山客見無人應答,以為嶽東郎家無人,戌時過半勞桢又上門,他來警告嶽東郎不要再口出胡言,我猜嶽東郎當時已經清醒了不少,要掙脫你所以碰倒了桌椅,于是你假裝喝醉酒的嶽東郎怒喝勞桢離開。”
錢萬豪已經額頭冒汗但還是嬉皮笑臉的樣子,“楚捕頭你說的這些都是什麼啊,我真不知道你說得什麼春山客,勞桢的,我年前生意忙,忙得暈頭轉向,很多事真記不清楚了。”
江葉紅,“錢萬豪你休要狡辯,需要我把證人叫上來和你對峙嗎?”
錢萬豪嬉皮笑臉的樣子讓人很惱火,“年前二十七日晚,我想想,我好像在醉仙樓喝酒,酒後的事就……”
江葉紅有些忍無可忍,事到如今還跟鬧着玩一樣,他真想沖着錢萬豪的臉狠狠踩上兩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