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善泡了個熱水澡,渾身寒意被驅散。
蘇京慈的衣服似乎都會被人特意熏香,聞着沒有雪松那麼淡,是一股透着雅緻清寒的冷香——就是太寬大了,他将袖口與褲腳卷了好幾道,才勉強露出手腕、腳腕。
小區是一戶一層,整棟樓是全玻璃幕牆。
葉善艱難回憶着客廳和次卧之間的路程,一開門卻見蘇京慈正背對着他,眺望樓下江景。
還有位身穿白大褂的狐狸眼醫生。
“嗨。”
狐狸眼醫生姓謝,溫和示意葉善坐下,檢查他右手有沒給凍傷。
忽地,謝醫生瞥向蘇京慈,“大佬,你别跟個煞神似得杵這兒了,整得人小孩多緊張。”
“我……”葉善下意識要反駁,但瞟見自己乖巧并着的雙腿,終究閉了嘴。
最重要的是——大佬,麻煩趕緊走!
也不知道誰惹他生氣了。
真的好吓人!
蘇京慈望着少年低垂的腦袋,連背影都寫滿了“我乖,别搞”。
他暗歎口氣,舒展神色:“我去看貓。”
直至腳步聲遠去,葉善才敢扭頭瞄一眼,心有餘悸地放松脊背。
“哈哈!他不懂得關心人,别害怕。”
謝醫生安慰完,讓葉善脫了右半邊衣服,确定沒有凍傷後,又給他打了一針狂犬疫苗、一針破傷風。
葉善拿棉簽按着針口,聽謝醫生邀請。
“蘇總也請了獸醫,在客廳那邊給貓崽打疫苗,你要去瞧瞧嗎?”
葉善想到蘇京慈的冷臉,連連搖頭。
謝醫生:“那你在次卧休息會,需要留觀半小時。”
末了,謝醫生輕車熟路地找到客廳,沖蘇京慈擠眉弄眼,“怎麼回事?喜歡這麼小的?”
“你腦子隻有這些?”
蘇京慈蹲在窗邊,知道朋友誤會了,“他給我送東西,途中意外落水,我出于人道主義自然要多照顧他。”
啧,都破天荒地解釋了,這還能是他誤會?
謝醫生:“啊對對對,你這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服得了你自己就行。”
蘇京慈:“……”
他低頭繼續喂貓。
“這貓送我可以不?”謝醫生垂涎三尺,“三花耶,貓界大美女!就當是這次醫藥費了。”
蘇京慈沉默須臾,“……我要養。”
原本他對這類毛絨絨既不喜歡,也不讨厭,不過從不打算養。
然而,剛剛他腦海閃過少年白皙的手,托抱着幼貓的畫面。
他突然想養一隻,就隻養這一隻。
半小時轉瞬即逝,兩人前往次卧。
或許是認為在别人家關門不禮貌,卧室門是虛掩的,可進屋後,他們發現少年側躺着入睡了。
謝醫生檢查一番,确定沒過敏反應便撤了。
蘇京慈拉上全屋窗簾,輕柔地為葉善蓋好被子。
本應該離開的,但他注視少年白淨的側臉,難得出神。
第一次見到葉善的記憶回籠——少年站在明媚陽光下,錦簇花團前,精緻的眉眼清澈,卻有敢問強權試鋒芒的意氣。
枕邊的手機響起來電鈴聲。
幾十分鐘前,蘇昀明發來的微信也随之顯現在屏幕上。
[你還不回來嗎?]
話語中親昵的意味,讓蘇京慈回神,将視線自葉善臉上移開。
他正準備站起身,卻見葉善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接聽了——
“你去哪兒了?”一道語氣煩躁的聲音從聽筒傳出。
葉善舉起手機,睡眼惺忪地辨認屏幕上的字,因為沒睡醒,手機倏地砸落!
蘇京慈伸手:“小心。”
手機被他一拍,改掉落到枕頭上。
“誰?”
陳耀祖聽到男人的嗓音,驚訝追問幾遍後,卻發現電話被挂斷了。
他鄙夷葉善認識些不三不四的人,又憤憤不平,要不是蘇小少爺要求,他都不想打這通電話!
蘇京慈見葉善全然無知無覺,又陷入夢鄉,便打開靜音關了手機。
他讓傭人熬着熱粥,等看完近期公司報表後,不放心地再度進入次卧。
卻發現,葉善高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