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假意離開,在房間繞了一圈,在窗台看了一會兒月亮,這才又慢慢挪到床邊坐下。
怕是酒精的原因,傅珩睡得很死,顧言坐下的那一刻,他一點察覺都沒有。
看見傅珩頭上有細汗,顧言起身在主衛找了個毛巾為他擦拭。
開始還好好的,擦到一半,傅珩突然抓住了顧言的手。
“知夏……我錯了……你能不能回來……”
聽到這個名字,顧言苦笑一聲,拿開傅珩的手繼續擦着。
“還沒追回來啊……”
說不上來當下的情愫,顧言看着傅珩的臉,發呆似地說:“半年不見,你……好像瘦了不少。”
手無意識地伸到了傅珩臉頰旁,但,臨了沒敢落下。
“傅珩,我做了件無法挽回的錯事,如果你知道……”
會怎麼樣?會發瘋吧……
懸在空中的手微微蜷了蜷,“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就會發展到今天,那晚我氣瘋了,我忘了他是你弟弟,忘了你把他送到我身邊的目的……是我毀了他,是我對不起他……也對不起你……”
傅璟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個場面。
哥哥躺在床上,顧言半伸着手想摸不敢摸,那專注的眼神無不在告訴他真相。
原本帶着燦爛笑意提醒顧言看煙花的表情也随之變得昏暗無光,悄然失色。
“咚!”的一聲,漫天煙花一同綻放。
這聲炮響似乎敲響了顧言的心智,慌忙收回手,餘光卻瞥見門口好像站了一個人。
扭頭,他看見了傅璟。
煙花還在繼續,映得滿屋缤紛,好不熱鬧。
傅璟與顧言對視上時,他看見顧言的表情從驚慌轉變至平靜隻用了不到三秒。
時間太快,顧言太平靜,太冷靜,冷靜到好像被他知道也沒關系。顧言給的反饋,像是自己能理解他的欲言又止,難言之愛似的。
這下兩人都醒神了,他們很默契的沒有一句質問,然後前後進入了傅璟的房間。
顧言先一步進,傅璟跟在後面,鎖門的手都在發抖。
多日的猜想終于有了答案,顧言喜歡的人是自己的親大哥傅珩。
傅璟用頭抵着屋門,他還不能那麼快的接受現實,接受真相,他需要冷靜需要時間。
而顧言呢,站在傅璟身後一直看着。
兩人在傅珩房間對視的那幾秒,他有惶恐、有驚悚、有不安、有無措,到最後,他馬上恢複平靜告訴自己,這沒什麼。
這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對傅璟的侮辱?是他自己出現的時機不對,是他自己撞破了秘密,能不能承受全在他自己。
空氣凝固到了極點,沒人敢說話撐破。
半晌後,傅璟覺得頭疼,饒是現實已經擺在面前,他還是不死心。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哥,他……知道嗎。”
“跟你哥認識的第三個月,他不知道。”
傅璟轉身,虛脫般地靠在門上,暗中緊握的手預示着他的不滿。瞪大的眼睛表示着不可置信,但很快他又冷靜下來。
“我哥有喜歡的人,以前叫方知禮,現在叫陸知夏。你和他沒可能,永遠沒可能!”傅璟心如蟻噬,根本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在不斷提高。
“哥哥不喜歡你這樣類型的人,你這樣的脾氣他不會愛,如果你讓他知道你對他有這個意思他會讨厭你,惡心你,會遠離你!總之他不會愛你,這輩子都不會愛你!”
傅璟提了口氣想要再輸出,可看到顧言平靜到不能再平靜的臉,他突然覺得這樣好沒意思。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些,為什麼會生氣,他隻是,是覺得恐慌害怕,覺得有什麼東西要離自己而去,這是他不能接受,不會願意,不想同意的。
他的這些話像淬了劇毒的利刃,刺進顧言的心中同時也紮得他身受重傷。
這些話顧言怎麼會不知道?認識傅珩時,傅珩已經和方知禮相愛,是人人羨慕的情侶,插足的事兒他不會做。再後來傅珩找了個和方知禮一樣臉的陸知夏,他就知道自己永遠沒有機會。
其實就算傅珩不找陸知夏,他也知道自己和傅珩沒可能,他很早就知道,因為傅珩太愛方知禮了,愛到可以舍棄一切,愛到可以和全家作對,愛到通過自己的堅持不懈逼迫家人低了頭,這種愛不是一般人一般事拆散的了。
他看向傅璟,面無他色地說:“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我和你哥沒可能,因為我就沒幻想過能和他在一起。”
傅璟的指甲深陷手心,因為太過用力導緻指尖變得發白。
顧言輕飄飄的一句話與他輸出半天的假話對兩人的傷害不相上下。
可他的是臨時編纂,顧言的卻是發自肺腑。
既然什麼都清楚,既然什麼都知道,那自己算什麼?那兩人這段時間的情愛算什麼?
難道顧言還在記恨電視台項目的仇?記恨到用這種方式侮辱自己?所以自己是被玩弄戲耍的手下敗将?是蒙在鼓裡提供情緒價值的媒介?還是被當□□不可得的替身?
因為得不到哥哥,所以玩一玩弟弟來填補受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