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公冶明皺着眉頭,他真的不理解了,他覺得晴兒就是不願意接受真相,才會瘋瘋癫癫的。他想讓她清醒過來,為什麼不行呢?而且,她反正已經瘋了,還能更瘋嗎?
他有點生氣了,說道:“我能承受的了,她為什麼承受不了?”
白朝駒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了,隻好很大力的把這人抱到自己懷裡,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因為你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公冶明還是不解。
“說真的,你沒瘋,本身就是個奇迹。”白朝駒說道。
他是有點古怪。比如絕大部分時候,他都是面無表情,看起來冷冷的、或者呆呆的。比如他不喜歡多說話,有時候拒絕溝通。
白朝駒先前隻當他孤僻,後來發現,就算和他熟悉了,他也是這樣。
他的心裡好像有個很深的洞,把接受到的情緒藏在裡面,所以平時很冷靜。但偶爾也會有一些波瀾,從洞裡噴出來。
“好吧。”公冶明答應道,從他略顯遲疑的語氣聽來,他依舊不太相信,但他至少答應了。
這時候,晴兒走過來了,她疑惑地看着面前抱在一起兩人。
她努力思考了一下,認得其中一個是“葉藏弓”,那另一個呢?另外一個一定是她的秋生。
“秋生?”她伸出手,拉着公冶明,把他從“葉藏弓”身上拉開,拉到自己面前。
“哦,對了,我還沒給你拿藥呢。”她想起他臉上的傷,正想要回去屋裡,步子動了下,又忽地遲疑住了,擡頭看着公冶明,雙眼含淚。
她好像真的清醒了那麼一刻。
“秋生,我等你太久了。”她哽咽着,眼淚止不住地從臉上滾下來。接着她伸出手,想讓“秋生”抱一抱自己。
公冶明愣愣的站在原地,他看到白朝駒點了點頭,于是木然地伸出手,給這個哭成團的女人一個安慰的擁抱。
“娘親,姐姐來了!”阿蘭蹦蹦跳跳地跑過。
晴兒快速從公冶明懷裡直起身,迅速擦幹眼淚,熟練地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露出溫柔的笑。
“阿蘭,你先請她去屋裡坐坐,娘親馬上就來。”
姐姐?白朝駒想着,阿蘭所說的這個姐姐,一定是那個時常看望母女二人的好心人。
他跟着阿蘭出去,看到小禾站在院子裡,她腳步放着兩個竹簍,裡面是新鮮的水果蔬菜,還有兩大條魚,正蹦跶着。
小禾見到白朝駒,臉上也是一喜,驚道:“太好了,你們居然在這裡,真是吓死我了。那天,重明會不知怎麼回事亂了起來,我去邊上避了避,結果一直等到天黑,也沒見你們,我真擔心你們出事了。”
“原來是這樣。”白朝駒抱歉道,“那日我們被重明會趕出了,跑得着急,也沒看到你,就紮進瘴氣裡了。得虧聽到阿蘭發出的聲音,才走到這裡。”
“阿蘭的聲音?”小禾露出得意的笑,“這水聲,是我教阿蘭的,若是有人不小心在瘴氣裡迷了路,呆得時間久了,就會口渴,會不由自主地順着水聲一路找到阿蘭。阿蘭則會把他們帶到這片沒有瘴氣的小天地,護他們一命。等我來了,把迷路的人帶出去。
而且,阿蘭的水聲模仿得很真,就算重明會的人聽到,也隻當是瘴氣裡的流水,不會想到有人在。”
這姑娘好聰明的,白朝駒想着,不自覺地對她多了分警惕。
“好啦,既然你們在這裡,我就帶你們出去吧。”小禾笑道。
她從腰上取下那卷麻繩,給兩人牽着,帶他們走出瘴氣谷。
出谷的時候,天色暗下來了,靛藍的天空覆蓋在整個碧螺湖上,顯得湖面格外遼闊。青綠的山色環繞着湖面,翠綠與靛藍混合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中,迎面而來的風都帶上了水汽的清香。
白朝駒從未覺得如此神清氣爽過。他們在谷裡呆了整整三日,還算幸運,沒有耽擱太長時間。
“你們是從長嶽過來的吧?我送你們回去。”小禾帶着兩人上船,小船緩緩駛入畫中。
漫天的星河墜下來,墜落在湖水中,被船槳蕩開,攪渾在漣漪中。白朝駒的内心也開始不安分起來,小禾這麼好,又這樣聰明,她是為了什麼?為了讓自己幫她揭穿紫睛教的面目嗎?還是她另有所圖?
“小禾姑娘?”
“嗯?”小禾應道。
“方才洞裡的那人,是你的娘親嗎?”白朝駒知道那不是她的娘親,他非要明知故問。
“當然不是呀。”小禾笑道。
“那姑娘,可是重明會的人?”白朝駒問道。
“不是。”小禾說道。
“姑娘總不能是紫睛教的人吧?”白朝駒又問。
“你怎麼這麼多問題!”小禾生氣了,“你的朋友看着冷冷的,還挺好說話。倒是你,明明是我好心救了你,怎麼屁事一堆?既然這麼多心,我也不麻煩你們了!”
說完,她也不再搭理白朝駒,冷着臉把船劃到碼頭,把兩人趕到岸上,自顧自地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