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我屋裡做什麼!?”
白朝駒慌忙跟上他,一進屋,就見公冶明已經坐上了他的床,擡着長腿,舉着沾泥的鞋子,就要架到他的被褥上。
“别啊!”他驚慌道,隻見公冶明一雙清澈的眼眸看着自己,腿卻一點點往下放。
白朝駒眉頭一皺,怒道:“你睡這兒吧,我去你床上睡!”
說罷,他轉身就往隔壁屋跑,沖進門,才坐到床上,公冶明就跟進來了。
“你不睡狗窩了?”白朝駒問道。
公冶明幾步走到他面前,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不說話,也不動,就堵在白朝駒面前。
白朝駒疑惑地皺着眉頭,他現在是真看不懂公冶明要做什麼。盡管這人從前也會默不作聲地做些奇怪的舉動,但那至少有迹可循,能猜到他在幹什麼。
可現在,他這番行為毫無合理性可言,像是在……胡鬧?
公冶明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何這樣,他反手拴上門,坐到床邊,把白朝駒擠進床鋪内側,吐出兩個字:“睡覺。”
“我都跑出汗了,還沒洗澡。”白朝駒半支着身子說道。
“睡覺!”公冶明重複了一遍,加重了語氣。
“你也出汗了!”白朝駒看到他額頭上,有幾點細密的汗珠,定是方才練習射箭時出的汗。
“哇,你該不會每天不洗澡就睡覺吧!”白朝駒一把拿起他床上的被子,舉到面前,深吸一口。
“果然有味道。”他皺着眉說道。
公冶明趕忙拿起剩下的半截被褥,低頭聞了聞,說道:“沒有。”
“你再聞聞?”白朝駒把手裡的那半被褥也遞給他,擡眼打量着。看公冶明拿着被褥,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很仔細地嗅來嗅去,像小狗一樣。
公冶明聞了半天,茫然道:“不臭啊。”
“我沒說臭呀。”白朝駒笑嘻嘻地摟上他的脖頸,低頭聞了聞他肩頸。
正月的空氣很冷,一股溫熱的氣從他内裡散出來,有股松木般的溫和香氣,又夾了絲絲縷縷冰雪般的清新,還有淺淺的鹹味。這些味道混在一起不算臭,是種令人印象深刻的特别氣味。
“是你身上的味道。”白朝駒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公冶明慌忙把他從自己身上推開,站起身,要出去洗澡。
“你不是要睡覺嗎?”白朝駒拽着他的胳膊。
公冶明被他拉得坐回到床邊,眼睛一轉,忽然想明白了:“你剛剛在逗我。”
白朝駒笑而不語,摟着他的肩膀,把他摁到枕頭上。
“我确實幫劉公子作證了,他現在被送回了劉府,但典史說,事情查清楚前,衙門的人會一直看着他。”
“他還是被軟禁起來了。”公冶明說道。
白朝駒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點,弧度很小。
“你對這位劉公子,好像很有看法?”白朝駒問道。
“公主送的白衣服,就是因為他,才弄破的。”公冶明說道。
“原來欺負你的是他啊?”白朝駒驚道。
“他那點小把戲,我看不上眼。”公冶明輕聲說道,“反正我不喜歡他。”
看他沒在生氣,白朝駒又忍不住想逗他:“那是,肯定沒有你欺負人的本事厲害。他打都打不過你。”
“我可沒有欺負人。”公冶明盯着他。
他怎麼這麼好玩啊,之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好玩?白朝駒笑嘻嘻地看着他,看到他眼睛微微眯起了些,眼角皺起來,勾出個尖尖的小倒鈎。
糟糕,現在是真生氣了。
白朝駒伸出手,企圖安撫下他。他把掌心貼住他的下颚,中指和食指夾着他耳朵,輕輕揉了揉。
公冶明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下來。
“不能亂摸。”
“不會亂摸,我知道你怕癢。”白朝駒笑着抽回手,看他耳朵紅了一半。
公冶明注視着這張笑臉。他的眼睛笑成彎彎的弧線,上下睫毛濃密地交錯在一起,嘴微咧着,露出一對小虎牙。
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的……引誘我?
這時,白朝駒收斂起了笑意,正色道:“劉家老爺知道我是公主的人,想請我幫幫忙。”
他果然不是故意的。
可他分明知道我喜歡他,再無心也是故意的。
公冶明的喉結動了下。
俗話說了,事不過三。再有下次,管他喜歡男的女的,我都要對他動手了。
公冶明定了定神,順着他方才的話問道:“去幫劉光熠?”
白朝駒點了點頭:“你會和我一起吧?”
“好。”公冶明答應道。
“我就知道,你很善良的。”白朝駒笑道。
我隻是想和你一起,又不是真關心他死活。公冶明默默想着。